萧辉猛地推开家门,叫道:“父亲!娘!阿兰!”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也没任何动静。
萧辉心下一凉,紧赶慢赶,真怕还是来迟了一步。
萧辉定了定神,一片死寂中,这时只听得嗒嗒轻响,似有水滴滴在地上。
他循声看去,屋角的一张椅子上,依稀坐着个人,手中持着把刀,刀尖垂下,有液体顺着刀尖滴到地上。
“嘿嘿嘿,我总算等到你小子回来了,很好,很好。”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开口了,是乌易的声音。
萧辉冷不丁吓了一跳,乌易的声音一如德朋义的表情,阴恻恻的、冷森森的,完全不同于此前的和蔼。
“我爹娘和小妹呢?”萧辉寒声问道。
“你把他们送出关了吗?”乌易不答反问。
萧辉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隐约只见地上躺着三个人,都一动不动,瞧身形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身下是一片血泊。
“爹!娘!阿兰!”萧辉大声惊呼,他已看清了,这三人正是父母和小妹。
他扑到萧靖身边,只见父亲心口赫然有个血洞,贯穿了身体。一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又看母亲,亦是被利器刺死,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爹,娘……”萧辉哭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再看小妹,乌易一跃而起,跳到他身前,道:“我问你,他们出关了没有?”
萧辉瞪着乌易,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是你杀了我家人?”
“不错。”
“为什么?”
乌易耸了耸肩:“我也是奉命行事,在我们住下之时,你一家就得死。何况你还打了我们的小主子,是不是?”
萧辉心中悔恨之极:“原来段君这小子到底跟他们说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把他杀了,不,让他被大虫吃个干干净净,萧辉,你真蠢!”
但他还记着乌易说的上一句,寒声问:“为什么在你们住下之时,我一家就得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想知道为什么,去问阎王爷吧!”
乌易话一说完,萧辉眼前就闪过一道白光,急忙纵身后掠。他吸收了虎丹的灵效,身子大为灵便,虽是倒退,却比常人向前纵跃还远,一下退出了门外。
乌易一刀劈空,不由大感意外,几天以前,这小子的功夫十分粗浅,岂料此时竟有这等身手。他随即扬刀追出,务必要将萧辉杀了,不能走脱一个活口。
出门一看,萧辉并未逃走,而是在空地上横刀亮开门户,摆出一决生死的架势。
乌易不着急了,他怕的是这小子撒丫子往山里逃,要追上还真得费一番手脚,既然不逃,那就容易对付了。
乌易有些好笑,道:“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萧辉凛然道:“杀亲之仇不可不报,打不过你,就死在你刀下好了!”
黯淡的月光下,宝刀熠熠生辉,映在萧辉坚毅沉着的脸上,那是有死无生、有敌无我的决心。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有这等胆色和心性,乌易也不由有些佩服了,伸出大拇指:“好小子,够种!要不是我有命在身,倒想放过你了。”
“少他娘的废话,看刀!”萧辉冲了过去,离近之时,一记反手刀挥向乌易,使的正是乌易传授的流云三刀中第一招“五花八门”。
“你用我的招来杀我,岂非自寻死路?”乌易冷然而笑,忽然斜劈一刀,刀势诡异,也使出了这招“五花八门”。
两人的武功境界天差地远,乌易满拟一合就可将这小子杀了,哪知萧辉服食了虎丹之后,不仅身手五识变得更灵敏,脑子也比平时转得灵活,将这新学窄练的一招,使得颇为纯熟,连斗三合,竟然未落下风。
乌易暗暗称奇:“这个野小子,几天的功夫,竟然就练到这个地步了,他妈的是什么怪种?”
眼见萧辉刀尖斜指小腹,料得他下一着必是向上挑击,当下从旁掠过,回手一刀砍向萧辉的后脖子。
岂料萧辉这一下乃是虚着,跟着脚下向前一迈,在交错易位之际,也是一刀回砍。只是他同时脑袋一缩,避开了乌易的一刀,自己的宝刀却精准无误地削向乌易喉咙。
乌易吃了一惊,脖子后仰,翻过单刀招架。他知泰玄宝刀削铁如泥,格挡时只触其平面无锋处。虽然这一下露出狼狈之相,但能在危急中既保住性命,又使兵器无损,已是难得之极的身手了。
“好险!要是死在这小子的刀下,做鬼都没面子。”乌易险吃大亏,不敢再掉以轻心,当下抖擞精神,全力应招。
这一招变化繁复,暗合五行八卦生克制化之道,奇正杀着伏于其中,实是世间万千刀法之精华所在。当初乌易传授萧辉刀招,为的是获取萧靖的信任,既然是演戏,就要演的像,所以其中精髓确实并未藏私。那时他想,一个毛头小子,纵使学得精妙刀招,几天的功夫又能有什么成就?最后还是免不了死在自己手里,直到此时,才深感后悔。
萧辉对武学之道的确悟性极高,但能将这一招发挥到这种程度,主要还是归功于虎丹的灵效,这一节别说乌易不知,连萧辉自己也不甚清楚。
一时之间,刀光乱洒,闪转纵横,斗地分外险恶。“五花八门”虽然就是一招,施展时却可凭各人心思分拆衍化,另成新招,并不拘泥于形式,因此两人转眼间斗了十数合,却还是未脱这一招的形迹。
乌易毕竟高出萧辉太多,吸取轻敌大意的教训后,刀法愈加沉稳老辣,第十合时一刀将萧辉的右臂拖了条大口子,第十五合时又一刀划破萧辉额角头皮,若非萧辉还击得快,这一刀便能将他脑袋削去半个。
萧辉头上鲜血流了下来,糊住了一只眼睛,他知道要是再这么对攻,转眼就能死于对方刀下,于是突然拧身旋起,宝刀圈转,劈向乌易脑顶,使出了第二招“万里雪飘”。
这一招用于空中对敌,旨在封杀敌人上盘。武林中多的是此类招法,然而人无羽翼,难以在空中滞留,腾挪变换亦难持续,因此往往用来奇袭,只求一击必中。这一招“万里雪飘”的稀奇之处便在于结合了上乘轻功身法、内家调息运气之道,以及如何在敌人兵器上借力再次腾跃的诀窍,使之如雁回翔,延缓落地,如此居高临下地俯击,自然是大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