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逸道:“不错,没想到堂堂王子,竟是一个情种。”
博格大怒,“元修逸,你一直当你朋友,你竟这样算计我。”
元修逸笑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如果不是我,你怎会遇上安阳。夺人之妻,你不是一直引以为豪吗?”
博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成了紫红。
元修明对博格道:“他们知道你我本就不合,在驿馆见面之时你的爱犬又忽然扑向我。事后我就在想,你虽然跋扈,却不是一个不分场合之人,所以这件事也定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却没想到青荷杀了你的爱犬,我毫发无损。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只要让我和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矛盾就达到了目的。
“后来他在生辰宴上故意以我的名义约安阳,又以安阳的名义约你,又以安阳的名义约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撞破你与安阳约会,好为后来杀你再留下杀人动机。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因矛盾的心情,迟迟未去。”
他看向顾青荷,继续道:“因为我当时心中已有你。我心中想着你,又怎么能再与她私下相会?所以阴差阳错,博格误会安阳举止不端时,是你在一旁阻止了他。”
顾青荷这时才明白一切,说道:“可是你当时为何说是你约了安阳?”
“我方才说的这些都是我的推测,无凭无据。他们约我和安阳都是以言语相传,等我知道其中有诈时,那传话之人早已不见,就算我找到了他,他也可以当面否认。唯有安阳约博格是用字条传递,证据还落到了史鹏程手上,你也知道当时史鹏程手上还有其他指向我的证据,我说出来会有人信吗?就算有人信,安阳知道不是我约她的,她会怎么想?当时我对她心怀愧疚,实在是不忍心她当众再难堪,何况这件事,她本就无辜。”
顾青荷第一次听元修明说这些,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折。
元修明道:“青荷,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有情,我不是傻子,我很高兴。山神庙那一次相遇后,你也经常出现在我脑海中,后来你又在我生命中出现,就像宿命的安排一样。当你说出你喜欢我时,我欢喜得不得了,当时一个念头便跳入我脑中,就是今生非你不娶。只是这些你都不知道而已,而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
“我现在知道了,也是一样的。”顾青荷说道。
她静静地望着他,雨后弥漫在赤龙山的冥冥雾霭在她眼中一点一点散去,元修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说道:“你不生我气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众人看他二人如此模样,有的别过头去,有的也是脸微红,有的深受感动,远远站在一边的徐忆君,却是神色黯然。
片刻后,元修明慢慢松开了顾青荷,继续说道:“能做到我方才所说的一切的人,必是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极为熟悉。青荷,你说这人只能是谁?”
“是啊。从梅大哥口中第一次听到善公子时,我也是这种感觉,觉得他对我们极为熟悉,他甚至预测到了我会为你顶罪……”
她忽然停住了,看向元修逸,讶异道:“你已猜到我会为修明顶罪?”
元修逸道:“这有何难猜?我知道元修明身上有一把短剑,他时常独自拿出来怔怔地发呆,那短剑的形状独一无二,只要远远的看一眼便能记住。那天你当众杀掉博格爱犬时,我发现你手上的短剑竟同他的一模一样,我才知道原来那短剑是一对。”
顾青荷听到元修明经常拿出她赠予他的短剑怔怔发呆,看向元修明,见他也看着自己,双目含笑,略低低头,也莞尔一笑。
元修逸道:“我自第一次见你们在一起,便看出你喜欢他。你看他的眼神,”他顿了顿,说道,“连安阳都能看得出,你喜欢他。”
顾青荷脸一红,这才知道她喜欢元修明竟是这么明显。
“可安阳对自己极为自负,就算她知道你也喜欢元修明,也从不放在眼里。我却替她捏了把汗,我的直觉果然是对的。我以前也不是很明白为何元修明会为你放弃安阳这个护身符,直到你我坠崖相处那些时日,我才明白。”
顾青荷想起那几日他二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今日一切都面目全非,心中苦涩,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说生辰宴的事吧,你是准备如何阻止我为他顶罪的?”
“很简单,审案之时,你不出现便行。”
他见顾青荷望着他满脸疑惑,继续道:“那晚周轻倩遇见我们的时候,她大发脾气。你还记得吗?”
顾青荷想起那天她发现博格与自己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吊坠,兴奋不已,正要回去找他问个明白,却和迎面走来的元修逸撞个满怀。
一来她因为见到元修明和安阳情投意合之后痛哭了一场,还有些浑浑噩噩,二来溪云山庄之事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她兴奋异常,三来她也未料到当时那偏僻之处会有人来,一时大意。
她没站稳正要摔倒,元修逸一把将她拉住,不仅如此,还迟迟不放手,现在想来确实不像他平时所为。
元修逸道:“当时她正撞见我将你搂在怀里。”
顾青荷不料他将一件平常之事说得如此暧昧,还当着众人之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想看元修明的神色又不敢,脸涨得通红。
元修逸笑道:“你无需难为情,我知非你所愿,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故意为之。”
顾青荷惊讶地望着他。
“当时我手缝间有几根淬有麻药的细针,只要我在不察觉间轻轻地将它们插入你的腰间,过一会儿,你便会昏昏欲睡。你对我不加防备,又怎知是我在紧紧地搂着你时,暗动手脚。你那天本就一直魂不守舍,等你醒来之后,我随便找个措辞想必你也不会怀疑我。”
顾青荷这才知道他从那时便开始算计自己,说道:“难怪我觉得当时你的举动好奇怪。这样看来,我要谢谢世子妃及时赶到,否则我已遭你暗算。”
元修逸笑了笑,不说话。他知道当时之所以失败,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不知为何当他手触她的纤腰,看着她慌张的神情,涨红的脸蛋,忽然莫明的紧张起来,正是那阵紧张,让他错失良机。
顾青荷道:“难怪当时你处处替我辩驳,看似是对我好,实则是怕我破坏你的计划,可笑我还一直为此事对你心存感激。”
元修逸仍是不语,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真的关心她,还是不想让她破坏自己的计划。
“是你找人假扮我刺杀博格的吧?”元修明的声音响起。
元修逸淡淡地扫了一眼他和博格,说道:“不错。”
元修明道:“我有一事不明,你的计划中,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博格也望着元修逸,好奇起来。
“无论是死是活,凶手都必须是你。”
“我明白了。”元修明笑道,“博格,你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价值——置我于死地。你以为你是来与我们商谈两邦商贸的,其实你在他们的计划中,只不过是一个人头而已。”
他不顾博格铁青的脸色,又对元修逸道:“承蒙你们看得起我,竟为了我白送一个南姜王子。我元修明何德何能,需要你们花费如此大的代价。”
元修逸冷冷道:“你深于城府,狡猾奸诈,如不除去,后患无穷。”
“过奖了。你们为了让我身败名裂,制定如此复杂周密的计划,也着实令人钦佩。”
元修逸淡淡道:“有何值得佩服?我们还不是输了吗?博格最后竟为了安阳而未指证你。”
他看了博格一眼,眼中充满鄙夷,“成也是你,败也是你。你既想成为王者,却又如此顾念儿女私情,博格,你当真令人失望。”
元修明道:“情之一字,发乎于心,你这种无心之人又怎么能懂?”
元修逸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是吗?元修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顾青荷和徐忆君身上,又道:“情之一字,发乎于心,至纯至真,不问缘由,生死不离,赤城之心,有几人担当得起?”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开始细细琢磨他话中之意来。
元修逸接着道:“而你,元修明,你我不过是同一种人罢了。”
元修明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
“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明,就凭一点点蛛丝马迹,便能猜测到这些事情,就像你亲眼所见。”元修逸盯着他,说道,“其实多年前我就劝父王早些杀了你,可他偏偏不听,觉得你尚年幼,朝中无人,难成大器。”
元修明一惊,暗想:“他竟在几年前便劝说衡王杀了我,可表面上却与我亲近得很,此人城府之深,深不可测。”脸上却不动声色。
元修逸继续道:“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什么紫微星不正之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你们自己散播到民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