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话语刚落,杨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人,府衙外有人求见,说是邱将军派来的特使。”
陆绎稍微惊讶,心道:来得够快的,是了,看来圣上先给邱将军传的圣旨,然后才飞鸽传书给我。
片刻之间,今夏打开房门,杨岳立在门口,并未抬脚跨过门槛。
“今夏,你早些休息,我去见见特使。”陆绎走到门口,示意杨岳带路。
“啊……大人……您……万事小心。”今夏满眼失落,却又自知不该事事都跟在夫君身边。
夜风吹过,府衙花园的雪已融化许多,虽是寒冬,却已含春意。
再说陆绎,当晚见了特使之后,获悉此人乃邱将军心腹,两人在胡害生前的书房之中彻夜长谈……第二日一早,大人便命锦衣卫将那几箱珠宝,如数交给特使,还有知府大印……
今夏、杨岳、阿舍和谢霄四人,见到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一脸正气,眉眼清澈,却对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皆暗自高兴。
尤其是今夏,知道马上就能回京,见儿子和娘亲,更重要的是,圣上的赏赐,哈哈!
午后,陆绎命今夏转告众人,火速收拾行李,置办马车和快马,后日一早出发赶回京城,与亲人团聚。
太阳已偏西,呼啸的北风不知何时改为东南风,春意渐浓。
因为过年,满城镇集市上几乎没有商贩。今夏与周雨手挽手,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她们身后是陆绎、谢霄、岑福和杨岳等人。
自从来到满城镇,众人皆心中悬着巨石,如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们悠闲地逛街,心情甚是舒畅。
“哎,”今夏驻足叹口气,低声道,“原本想给儿子买些小玩意儿回去,正逢春节,连个摆摊的都没有。”
杨岳走过来,憨厚一笑:“夏爷,我以为你担心买不到马匹和车辆呢!”
“袁大虾,原来你心里还装着你儿子呢!”谢霄一脸坏笑,眼中却透着真诚,“这些日子以来,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早已嫁人了呢!”
“谢圆圆。”今夏瞪了他一眼,随后幸灾乐祸地说道,“当心我回去到上官姐姐那里,找索雅公主告状。”
“告什么状?你以为索雅是三岁孩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欺负我,”忆起儿时往事,谢霄愤愤不平,“你以为索雅看不出来啊!”
今夏眨着长睫毛,笑得甚是狡猾:“我就跟公主说,谢圆圆夜会美艳姑娘……”
哈哈哈……
微风吹过,将道路两旁房顶瓦片上的残雪吹落下来,飘飘飘扬扬,如无数蝴蝶在空中飞舞。
牡丹又是一年过,春事略无三日晴。
天空湛蓝,薄云如同一层轻纱,笼罩着苍穹。一轮红日沉浸在那层轻纱中,将柔和的阳光洒向大地。
宽阔的道路,有辆马车正在行驶,车夫剑眉星目,很是英俊,正是锦衣卫陆绎。车厢里,今夏、周雨面对面坐着,哈欠连连……
马车四周,谢霄、岑福、阿舍和杨岳等人,骑马追随……
突然,今夏大声道:“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赶回京城的时候,正巧能过上元节,到时候一起看花灯啊!”
今夏一喊,众人都在心里暗自算计,按照这样的速度,正月十二、十三左右就能赶回京城,可不是能与家人过上元灯节。
想到家人,杨岳等人都格外精神,恨不得生出翅膀,马上飞回京城。
唯独阿舍,玩世不恭的神情之下,难掩盖落寞,心道:家?家是什么?自打记事起,我就与哥哥分离,吃百家饭长到十四岁,是陆大人将我接到了北镇府司,告诉我,哥哥死了,让我以后跟着他。家,对我来说,太珍贵了,小爷高攀不上。
今夏坐在车厢里,透过窗帘缝隙,将阿舍的一脸落寞看在眼中,暗自下定决心,回到京城,定要为阿舍寻一位好姑娘,与他喜结连理。
越接近京城,气候逐渐变暖,寒风也不再刺骨。只是大风刮过,将满地的尘土和尚未腐烂的落叶吹至半空,有些萧索。
马车轱辘碾压的泥路上,留下一条条痕迹,宛若在无声诉说什么。
众人披星戴月、风餐露宿……
晨雾尚未褪去,道上驶来一辆马车和五六匹马,正是陆绎一行人。
“前面就是京城吗?”谢霄勒住缰绳,放眼望去,一座古城出现在晨雾中。
今夏拉开车厢帘子,站在陆绎身边眺望,片刻之后说道:“对对对,就是京城,终于回来了,哈,瞬儿,娘,小爷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太好了。”
陆绎也眯眼望向远处京城,说道:“今夏,快些回车厢坐好,争取天黑之前赶到府中。”
“是,一切都听大人吩咐。”今夏莞尔一笑,眉眼中带着丝丝暖意。
轱辘的车轮声碾压过泥泞小路,终于上了官道,长毛青骢马驮运的马车行得甚快。阳光下,思乡心切的众人归心似箭,那热切的目光宛若能融化初春的残雪。
夕阳西下,陆绎等人终于进了京城。
时至春节,百姓们大都在家与亲人团聚,甚少有出来摆摊做生意、去郊外耕种的。因而路上行人很少。
今夏坐在车厢里,掰着指头数了数,对周雨说道:“今日正月十三,天色已晚,明日再去看望我娘亲。小雨,等正月十五,我们一道去看花灯。”
“好啊!”自从与岑福成亲,周雨首次在京城过上元灯节,因而也很是向往。
一切长话短说。
众人进了京城,又赶一段路,杨岳率先与他们告别,当然谢霄也随大杨一起去见自己夫人索雅;随后是岑福和周雨……
月光清润,如同一件宝贵的玉器悬挂在天际。
陆绎驾马车最终停在陆府门口,阿舍勒住缰绳跃下马,这时候有人从里面急步跑出来——
“属下见过大人。”
陆绎回首,倏地发现是李正:“无须多礼,起来吧!李正,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诸多琐事,辛苦你了!”
“大人,何谈辛苦?这些都是卑职分内之事。”李正单膝跪地行礼后,站了起来。
说话间,今夏已从车厢跃至地面,扭头冲阿舍道:“阿舍,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等过些日子,我寻到良家姑娘,再去找你。”
“咳咳……”阿舍牵着马,应允不好、不应允也欠妥当,只能干咳几声。
陆绎紧抿着嘴,面无表情,如星子般双眸却隐隐含笑。
“大人,卑职先告退了。”阿舍红着脸跃上马,火速离去。
这时候,李正说道:“大人,夫人,属下这就命厨房去备酒菜。”
门口侍卫过来,将陆绎马车驾去了后院。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手挽手往府中走去——
“瞬儿,娘亲和爹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