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远房亲戚把我们一众安排下来,还煮了一大锅子面条给大家吃。
天气骤降,远房亲戚热情地给大哥两口子睡的房间,添上了一大盆炭火。
哪知好心办坏事,笫二天大嫂昏昏沉沉地醒来,发觉身边刚出生的小儿子,怎么动他都不睁眼睛。
两口子吓坏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向不远的镇上医院里跑去。
经医生的诊断,才知道是煤气中毒,若是晚来一步,性命有所不保,经过抢救,输了几瓶液体后才苏醒过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大嫂心里受了巨大的刺激,就训斥着大哥,叫他不要痴心妄想,安下心来回老家还是安分守己开他的汽车。
“我也要回去了。”何英伤感地对我说,“以后我再也不出门了,还是在家里安逸些,好好侍候他爷儿俩!”
其实我也不想待在这儿,从心底里反感这种地方,也厌恶这种生活,我要寻找一个我喜欢的环境。
那个叫奎生的小老表,也说这儿很乱,要是挨了打划不来的。
大哥夫妻俩紧紧地抱着他们年幼的小儿子,大嫂的小妹与何英也跟随着他们一同与众人道别。随后,他们踏上了停在路边的班车,车子缓缓启动,朝着市里的火车站疾驰而去。
我静静地伫立在冰冷如水的风中,思绪渐渐飘回到与何英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无情,泪水仿佛变成了一条条清澈的小溪,沿着我的脸颊簌簌地流淌而下。每一滴泪水都饱含着无尽的悲伤和失落,似乎要将我内心深处的痛苦全部倾诉出来。
笫二天晌午后,三哥从外面回来,当着大伙儿兴冲冲地说:”在十几里外的地方,有一个焦化厂要开业,正大量招人,里面有一批人也是我们一个县的。”
”焦化厂是干什么的?”
“活儿辛苦吗?”
“工资高吗,什么时候结工资呢?”
大伙儿都纷纷围上去问三哥。
“那是刚建的厂,还有些地方没有搞好,过是就有活干。听厂长说这月底就开业了。
厂里管吃管住,两百块钱一月,每月发五十元零花钱,年底结账。”
三哥像做报告似的说。
“好啊,好啊,管吃管住,一年下来至少也有一两千!”
“就怕年底不给钱,就倒他娘的霉了!”
“想那么多干啥呢,现在有吃的就算不错了!”
……
大嫂娘家的人都留在了矿上,去的只有三哥从他岳丈家那儿带出来的十来个人。
告別远房亲戚后,我们一行人又背着沉重的大小行李,跟在三哥后面出发了。
沿着公路,这支笨重的队伍大约走了两三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座落在一条宽宽干河旁边的一排排厂房。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远远的一个长得修长微黑的中年男人,鼓着双手欢快地喊着。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皮肤白净,同他年纪相仿面带微笑的男人。
“前面那个长得黑的是厂长,本地人姓侯。后面白面皮的是我们一个县的老乡,叫刘尧,听说是他带来了一大帮子人,厂方认命他为工头!”
三哥悄悄的给大家介绍着。
侯厂长把刘尧介绍给我们,叫我们听他的话听从他的安排。
刘尧把我们带到一排低矮的工人宿舍旁,叫我们几个人各自扯伙住房间,好好休息明天吃过早饭就上班。
“啊,没有饭吃吗?我的肚子早咕咕叫了。”我惊呼着。
“你们来得太晚了,又提前没有打招呼,天都黑了,找谁也不愿意去煮这么多人的饭。”刘尧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大伙儿,无奈地说,“忍忍吧,明天一早就会开饭。”
没办法,只好草草地在土坑上铺毛毯,只脱了外套就打开被子就躺下。
房子很小,门口的角落处有个用砖码成的烧火炉子,面对面两个床铺也是用砖块垒成的。中间有个小过道,靠墙搭着一个木料小桌子。
我同奎生睡一个炕,三哥和杨明睡一个炕。
迷迷沉沉睡着了,却被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吵醒了。
饿啊,实在是饿,只是在清早上,远房亲戚煮的面条,吃了一小碗,当时人多根本就没有吃饱。
翻个身,发觉隔壁的灯光还亮着,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和吃东西筷子碰碗的响声。
我一个惊奇,爬起来在墙上的一个酒杯大小的洞里,贴着一只眼睛朝那面观望。
这一看不打紧,我的气蹭的上来了。
只见有十来个人,挤在一个大房间里,端着碗正愉快地说着东西。
再瞧那些人,有男有女,我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都说着我们家乡的话。
“操妈的,他们吃东西,为什么不给我们吃?”我气不过,就对着洞口猛的吹了一气。
这下好了,那边屋子里马上炸开了雷。有人就骂爹骂娘了。
“王八蛋,是哪个吹的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面气势汹汹地骂着。
我一下子爬起来,跳下床,套上鞋子拉开门就冲出去了。
那男的大概三十多岁,也许见我长发飘飘的,不敢吭声了。
“你,你为啥把灰吹到我们的碗里。”男的半天才唯唯诺诺地说。
“你还好意思讲,你们吃东西,为什么不给我们吃。”
“这是我们从老家带出来的汤圆粉子,煮着大家吃玩意。”
这时那个房间的人全出来了,一个女人冲着我嚷嚷,还手里捏着一团东西,凑到我眼前叫我看。
我抬手一下打掉了她手里的那团东西。
“打,打他!”有几个男人在高呼,就是不敢动手。
我们的人也全都出来了。
“干啥子,刚来就要打架!”刘尧披着衣服快步走过来。他的卧室在几百米远的办公室弯边。
“我们大伙儿一天就吃了一顿饭,都很饿。你既然是工头,他们有吃的,咋不考虑我们。”待刘尧走近,我劈头盖脸地冲他吼。
“他这样子待人处事,恐怕能力也有球限,以后谁还听他的。”三哥也气冲冲地说。
“你能力再大,厂方也不会用你的!”刘尧也是个火爆脾气,冲着三哥大声的嚷着。
“那不一定。”三哥回敬他。
“走看瞧!”
“走着瞧!”
“来击掌!”
“击掌就击掌,我还怯火你!”
他俩个“啪啪”地击着掌,像两条愤怒的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