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想纳兰云骞这是要耍酒疯,起身要走。这时纳兰云骞拉住了皇上的袖子,半睁着双眼,红着脸颊:“沫儿,多日不见,可有思念本公子?”
皇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儿出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就会喝醉了口嗨,实际上就是个怂货。等等,沫儿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啊?”
这时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陈公公端着绿头牌进来,“皇上,今日翻哪位娘娘的牌子啊?”
“懒得动弹了,朕今日就在此地睡了,叫人给朕再支一张床。”
“这......这恐怕不合祖制啊......万一皇上的龙体出了什么意外,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没事儿,就这个纳兰还能行刺朕?你要是不放心,就一起进来睡好了。”
陈公公弓着腰后退了一步:“老奴不敢!奴才这就派人来搭床!”
第二天纳兰云骞在晨曦中醒来,酒醒了大半。他一睁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再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在龙榻上睡了一晚,吓得跳了起来。那可是龙塌,是要掉脑袋的啊!顿时感到惶恐不安,冷汗直流。
纳兰云骞一扭头,看到皇上正光着膀子在屋子中央扎马步,那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肌肉,在朝阳的光晕中一览无余。
纳兰云骞趴着跪到了地上,“微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皇上转过身,笑道:“你有何罪?起来吧,看看我这太极拳练得如何?”
纳兰云骞缓缓起身,恭敬道:“皇上身形矫健,气定神闲,刚柔并进,随曲就伸,这拳打得出神入化啊!”
“哈哈,你这谄媚的功夫学的不错!过来跟朕一起练练。”
纳兰云骞风流倜傥,但是四体不勤,摆摆手道:“微臣还是算了吧,这太强人所难了。”
皇上若有所值道:“你啊,要练得像朕一样威武雄壮,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纳兰云骞红了红脸:“皇上说笑了,微臣并无意中之人。”
皇上瞧他嘴硬,故意逗他道:“哦?朕觉得你妹妹宫里有个叫容沫儿的丫鬟甚是不错,好像调到晴贵人那里去了。朕想啊,不然就封她个官女子,你妹妹应该不会吃醋吧?“
纳兰云骞大吃一惊,把皇上的戏谑之言当了真:“皇上......那个容沫儿不过是一个奴婢,怕是配不上皇上金尊玉体啊!”
皇上继续调侃他:“朕不嫌弃,她有了朕的封号,就不再是奴婢了。”
纳兰云骞:“皇上......臣...臣......”
皇上大展笑颜:“哈哈,你这个怂包,喜欢就上啊,扭扭捏捏的,少不经事似的,难道你府里那些宠妾都是摆设啊?”
纳兰云骞像是有苦说不出,道:“微臣府里那些姑娘不是臣的小妾,只是暂住罢了,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传成了臣的小妾,皇上明鉴......”
皇上侧目,有些诧异道:“哦?没想到你还是个慈善家。算了,不逗你了,朕的皇后兰嫔晴贵人就够朕受得了,再多一个容常在,吃不消,吃不消啊。”
纳兰云骞小声道:“谢皇上体恤。”
皇上还在继续着这个话题:“要不要朕下旨将她赐予你做个妾?”
“多谢皇上好意,臣......还不急。”
“行吧,你高兴就好。这海棠香囊给你了吧,你妹妹说是她自己亲手所做,不过朕想这应该是容沫儿做的。”
“谢皇上恩典!”
皇上今晚摆驾梨香阁,一进门,孟晚晴便给皇上奉上暖手壶,倒上热茶。茶叶是今年的最后一茬普洱,适合在冬天饮用,养胃消疲,也不影响睡眠。
晴贵人:“皇上,尝尝这碗鱼头豆腐汤,暖暖身子。”
这碗鱼头豆腐汤的汤面上没有一丝的油腥,奶白色的汤里仰躺着几片粗细适中的鱼片,几块儿拇指大小的豆腐簇拥在鱼的身边,鱼肉细腻滑嫩,一根刺也没有,豆腐弹性十足,甘之如饴。
皇上:“嗯,好喝,比御膳房做的都好。”
小碟:“皇上,主子从早上就开始清理这鲫鱼,奴婢劝她说这种粗活就让奴婢来就行了,娘娘却非要亲力亲为,说鲫鱼刺多,怕小人手脚不精细,伤了龙体。所以说这汤啊,多了一味娘娘对您的爱心呐!”
晴贵人给小碟使了个眼色:“小碟,就你话最多,皇上还以为我在这儿邀功呢。”
皇上:“哈哈,无碍。你呀识大体,做的多说的少,是该有个伶牙利嘴的丫头帮你说说话。”
晴贵人淡淡一笑:“不怕皇上笑话,臣妾浪费了好几条鱼,以后还需要多加练习厨艺才是。”
皇上:“晴贵人纤纤素手,菜肴还是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了。说到厨艺,兰嫔赏你的那个宫女好像厨艺非凡,朕这还突然挺想吃她做的牛奶炖木瓜的。”
晴贵人的笑容稍有滞留,“小碟,让容沫儿去做一碗那什么......哦,牛奶木瓜。”
小碟略带委屈和不悦:“是。”
不久,容沫儿恭恭敬敬地端着牛奶炖木瓜献给皇上。
容沫儿心想:皇上既然让我做牛奶炖木瓜,肯定早就发现那碗牛奶木瓜是我做的,而不是兰嫔做的,看来这皇帝并不是书上写的昏庸无度的傻子,不那么好糊弄。
皇上:“嗯,是这个味道,晴儿你也尝尝。”
皇上用勺子取了一小瓢送到了晴贵人嘴边,晴贵人会心一笑,樱桃小嘴一抿,香甜多汁的木瓜在口腔中四溢,果然好吃。
皇上轻叹一声:“哎,今日在朝堂之上,又被朝臣催促赈灾济贫,让朕削减靖南军军饷,供给内地粮草,朕心甚烦。喝一碗牛奶木瓜,倒能醒脑。”
晴贵人:“皇上日理万机,是天下臣民的楷模。世人羡慕皇上锦衣玉食,却不知皇上背后的辛劳和困苦。依臣妾看啊,这皇上才是天底下最难当的差事。臣妾只求皇上身体康健,笑口常开。”
皇上:“得晴贵人贤惠如此,是朕的福气啊。”
晴贵人笑靥如花:“多谢皇上,臣妾只是和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样,希望夫君无忧无虑,心宽体健。”
皇上:“这后宫之人多把朕当皇上,敬畏朕,怕朕,你倒是少有的爱朕啊。”
晴贵人低着头,娇羞诱人。
容沫儿心想:“女主不愧是女主,该说什么盘算地准准的,皇上身居高位,缺的就是寻常人家,山野村夫村妇之间的真情。对皇上太过敬重,会显得官方无情,后宫大多妃嫔都如此,包括皇后;但要是真像平民百姓一样把皇上当作夫君,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不好便会惹来杀身之祸,纳兰云嫣便更像这一类。这个度很难把握,孟晚晴就拿捏地恰到好处。”
皇上:“晴儿,你父亲今日就进言削减军饷,用作山西赈灾,你以为如何?”
晴贵人用手绢擦了擦嘴,“臣妾愚笨,不懂前朝之事。皇上英明,自然早有决断。”
后宫干政一是皇宫的大忌,孟晚晴就算肚子里有神仙妙计,也不敢妄议朝政。
皇上:“晴儿聪慧,有什么话就直说,朕这是在问朕的妻子,不是问晴贵人。”
晴贵人脸上浮现一丝欣喜,缓缓开口道:“皇上......臣妾以为,除了削减军饷,或许还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皇上:“哦?说来听听。”
晴贵人:“不如从其他省借粮,给佃农发国债,待明年山西收成好了,再向山西的佃农收粮,还给其他的省份。”
皇上漫不经心地吃着甜品,一双黑瞳却显得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