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道：“四仙神先别急，我去告诉她们一下。”他向早已移到远处去聊天的罗仙仙和洪氏姐妹方向点点头。
龙老神道：“告诉什么？”
陆小凤道：“告诉她们，说我跟四仙神有点麻烦，得用比武才能消解，免得她们吃惊，万一她们插手，事情就不好办了。”
龙老神点点头，首肯了。
三个老头看着陆小凤走到那群女人面前，说了些什么，那些女人先笑了，然后又面色严肃地散开了。
陆小凤回来后，龙老神满腹疑惑地问道：“你跟她们说了些什么？”
陆小凤道：“我把这事说了后，她们先是觉得好笑，随后又觉得很不好笑，但还是走开了。”
他沉吟了一下，对三个老头说道：“我们非得动手？”
三个老头点点头，不说话，他们觉得事已至此，说话已多余。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能是你们请陆小凤，而非得是他请你们？”
龙老神道：“你先得请了我们，再说请你的话。”
陆小凤道：“这世上怪事多，还真没见过非要别人请喝酒的事。”
龙老神道：“现在见到还不算太晚。”
他摇摇手中的铁棍，叹道：“我们破天荒一次让别人请酒，要是不成，这三张老脸往哪放？所以，这事只有两种结局。”
陆小凤道：“哪两种？”
龙老神道：“要么是我们一个桌上喝酒，四个人也刚好够一桌。要么就是我们中的一方再也不能喝酒，也许是永远不会喝了。”
陆小凤摇摇头，叹道：“不让她们来，她们偏来了。”
三个老头一怔：“谁？”
陆小凤往旁一指：“你们看——”
待三个老头回过神来，他们围住的就只是空气了。
他们只看见陆小凤的背影在庭院进入前堂的门口一闪，便消失了。
三人旋风般向前堂飘去。
晚香楼的前堂。
前堂显得比往日宽绰了很多。
——寻常的游客感觉到桃花林越来越重的杀气，都纷纷回去了，也几乎没有再来。
所以往日人多拥挤的前堂，现在只稀稀落几个客人，只有朱老板依然躺在柜台后面的太师椅中，很安详的样子。
那样子很安详，仿佛他的客店是人越少越赚钱，人越多越赔本。
店堂中间的一张桃木八仙桌上，已摆好了满桌的菜：桃花鱼、熊掌豆腐、红烧蹄筋、鱼翅合烧，蚝油牛肉……周围空闲的桌上也摆满了酒，一共有四十坛。店堂里缭满莱香与酒香，让人直咽囗水。
陆小凤坐在桌前，已咽了两次囗水。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是饿了，而且饿得很厉害。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马上就动筷子。
他的脸上又露出微笑。
他马上就可以大吃一顿了。
因为四仙神已冲进店堂。
三个老头愣怔了好一阵。
他们直瞅着陆小凤，目不转睛。那是只有在新郎第一次见到新娘时才会有的眼神。
随即三人哈哈大笑。
陆小凤眨眨眼，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笑得实在是很开心，使得迷盹着的朱老板也睁眼瞧了瞧。
笑声传得很远，直响到后楼。
九
桌上的莱已吃得干干净净。
四十坛酒也喝得干干净净。
他们还在喝酒。
喝第二个四十坛酒。
三个老头已喝得迷迷糊糊，嘟嘟嚷嚷地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声音细微，几乎听不清。陆小凤也星眼朦胧。
但他还没喝醉。
他没有同伴那么放松。
他很清醒。
沉重的清醒。
沉重得像周围那一个个摞叠起来的酒坛子。那个很白的黑衣美人和漂亮的洪氏姐妹，总在他眼前浮来飘去。
她们的影子总与沙曼和西门吹雪的妻子孙秀青的影子交错重叠，他怎么也无法将她们分离开来。
一边是活着的美人，一边是死去的美人。为什么在他脑海中就总也无法去区分开呢？
她们都是江湖中的美人。
对于桃花杀手来说，江湖中的美人就将是死人，死美人。
可怕的杀手。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杀手的任何情形，哪怕一点点。
而他总也末显露任何踪迹。
即使他的新仇宿敌都来了，都出现于桃花林，他仍然不动声色。
可怕的对手。对这样的对手，陆小凤深深感到自己难有十分的把握能制住对方。
罗仙仙和洪氏姐妹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只要有机会，桃花杀手就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罗仙仙虽然身负高深莫测的毒技，但对手在暗处，有着骇世武功，一旦出现，罗仙仙是难以对付的，一如当年她的母亲那样。
洪氏姐妹无论武功还是阅历，更稚嫩，也就更危险。
但他又不能对她们说，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复仇由我们男人来努力。
即使这样说了，她们也绝不会听进半句。即使她们明白他的话很有道理。
那死去的采花大盗袭亮，虽然不知道桃花杀手，却也从桃花林的气氛中感觉到了什么。那实在是很准确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