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什么事吗?”元希杭坐在床边,斟酌半天回复。
“我女朋友……她分在了你们班,想请你帮忙照顾一下。”
元希杭冷漠得不近人情,“我并没有义务。”
陆然觉得奇怪,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然后又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坐在女孩旁边,看着女孩紧抿的嘴唇,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元希杭残忍至极撕扯开一直伪装的风轻云淡,把利刃朝着自己。
“我有说过要和你做朋友吗?!”
对面发了一连串的问号。
元希杭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打字的手颤抖得握不住手机。
“以后别来烦我了。”
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在这一刻被戳破,长久的自欺欺人终究没有继续下去,她的狼狈、她的悲欢从来都只是她一人的舞台剧。
陆然被气急了,再也没理她。
她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靠近还在低泣的元希杭,附耳道:“别怕,我一直都在……”
元希杭哽咽着停顿了一秒,环顾四周,白净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在一刹那划过无数念头,即使触碰不到,还是想抱一抱那个自己。
突然像是被牵线的木偶,生生被拉扯进了一片黑暗中。
睁眼,是黑白条纹的床帘。
“醒醒!”苏沫沫在床尾晃她,焦急的声音让她恍惚。
是梦啊……
伸手碰到眼角的湿润,元希杭僵硬了片刻。
“我没事。”她拉开床帘,对着苏沫沫安慰道。
一直以来元希杭都特别嗜睡,常常一睡就是半天,有时睡着醒不过来。大一国庆放假,苏沫沫回校的时候元希杭还在床上睡,叫醒的时候,她还迷糊地问不是刚放假吗。
当时候她小口喝着苏沫沫买回的白粥,神情迷茫,看得苏沫沫气恼,“你都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这么久不吃饭,你不饿吗?!”
元希杭脑袋重启失败,咽下嘴里的粥,“没什么感觉。”
苏沫沫拉着她去医院看过,也没什么问题,大体上就是营养不均衡,注意饮食。她耸耸肩无辜道:“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后来苏沫沫除了寒暑假再也没回过家,每次都等她上车后再回家。一直被督促着,元希杭睡着不醒的情况少了很多,这一次突然这样又让苏沫沫慌了神。
“你怎么回事?”苏沫沫板着小脸。
“我又梦见他了。”
苏沫沫一听,气得蹦起,结果头撞了天花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捂着头利落爬下床,苏沫沫叉着腰气势十足,“元希杭,你给老娘麻利的下来!”
她抓着扶栏,使劲晃晃头。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还想怎样?”
她能怎样?哪怕她再不堪,也从未打扰过他,可每个夜深人静都梦见他,可能这就是对她的惩罚。
“我知道。”元希杭神情落寞,“我一直都在努力忘记。”
可是啊,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只要他一出现,她所有的努力就溃不成军。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高二新学期,刚分完班,他们教室迁到了一楼。
元希杭坐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的树,对班里的热闹漠不关心。
新进班的同学随便坐在空下的座位上,原本空了一大半的位置很快就坐满了人。
陈伊一选了文科,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她说舍不得。到底还是只剩她一个人了。
老班玫红色的旗袍给她添了几分妩媚,齐肩的头发卷得蓬松,常年不化妆的人难得涂抹了口红,气色红润。
讲台上老班板着脸读了一遍班规,最后点了几个班干部。余司文依旧是班长,章熙成了学习委员,还有几个新进班的同学也分别担任了几个职务。
她看着新进的几个女生,在心中暗暗猜想着谁是陆然格外上心的那个。
“等下把作业收好放我办公室,下午你们处理好寝室卫生,晚上依旧照常晚自习。”老班有条不紊安排。
余司文抱着比他还高的作业跟在老班身后摇摇晃晃进了办公室,教室众人这才好奇打量着彼此。
一个寝室的人只剩下李舟、文婷、乔乐乐和她了。
元希杭坐在床边,对着几个陌生的脸庞发呆。
班里男女比例已经超过2:1了,住宿的女生不多,都划在了一个寝室。女孩们笑着自我介绍,很快打成一片。
学习的科目全部都成了理科,元希杭学得越来越吃力,底子薄弱的她很快沦为垫底的存在。
一次次的周考月考成绩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打通家里的电话也直接成了对她不努力的训斥,元父元母的哀叹无声地让她心生愧疚。
她真是太糟糕了。
慢慢的她开始疯狂买各种零食,胃就像个无底洞,不管吃多少都好像填不饱。一开始吃多了会呕吐,后来习惯吃的越来越多,整个人和吹涨的气球差不多,一天比一天膨胀。
在她冷淡的表达中和陈伊一和季小文也慢慢疏远了。都是她自找的。
元希杭不再看任何小说,每天都在毫无效率的刷题,成了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每一次考试老班都会特殊“关照”她,将她的成绩着重强调一遍,可是班里各种目光再也激不起她一丝羞愧。她成了班里的怪物。
每天睁眼时元希杭都会想,如果生活一直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只是为什么,有时候分神时恍惚,又想起那个男孩还有几分严肃的声音:她其实很善良。
一直在深渊的人,如果你只是路过,就不要拉我出来,我很贪心,会想要更多。
说狠话的是她,后悔的也是她。
他依旧是光,指引着她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每一次的擦肩而过,只有她回了头。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和那时一样,能够看见他就好了。
如果高三那天晚上陆然不来找她,也许她会一直这样,直到结束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