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胡飞出租车开夜车的司机是一个外省人，因家里有事回老家。出租车夜里就闲着。胡飞觉得出租车闲着就如现金放在家里没有存银行，少了许多利息。为了多挣点钱，不怕幸苦，自己夜里出车。自上次触了霉头被绑架，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也接受了教训，出车非常谨慎，时时刻刻自我提醒夜里出车离市区不要太远。他送一个顾客到禾郊村，从村里巷弄出来时碰到了几个年轻人。他们在胡飞的出租车前面晃荡、晃荡走着，没有让路的意思。胡飞按了一下喇叭，车头不经意地擦到了胖墩。胖墩一回头，两人都相互瞄了一下。胖墩扯了一下黄毛，黄毛回头一瞧是胡飞。胡飞也看清了那曾经副使自己汗毛直竖的脸孔。胡飞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更没有料到这帮人就是禾郊村的人。夜里一个人走路偏偏碰到小鬼，胡飞心里想着。感到自己的毛孔渐渐地竖直粗大，心脏突突地胀起来，咚咚跳着。
黄毛示意胖墩他们几个人先离开，他自己一个人钻进出租车副座。黄毛露着牙齿咯咯笑着说：“老哥，上次让你惊吓了，不好意思。”并递上一支香烟。黄毛的咯咯笑声胡飞听着就如自己身体上的骨头轧轧作响，露出的牙齿宛如锯子在锯自己的骨头，不禁悚然。刚才还一身热汗，被黄毛咯咯的笑声抖得全身冰凉。
胡飞沉默了一会，最后叹了一口气，说：“你讲吧，要我怎么样？”
黄毛连忙摇头：“老哥，你想到哪里去？没有其他，没有其他，就是讲和。”
“好的，怎么讲？”
“你把那盒录音带还给我。”
“老弟，我告诉你，我胡飞也是在社会上混日子的人，收了别人的钱，就得替别人消灾。我早就把录音带销毁了，你的录音是买粉的事，我记得很清楚的。”
胡飞既然这样讲了，黄毛也没有辙，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口。姜还是老得辣。胡飞见黄毛一时不开口，俩人都闷着不是办法，就主动与他攀谈起警方来调查的事。说警察来我家问了好多的问题，问你们说话的口音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说相貌长得怎么样。我一概说不知道，我难道不知道你们是本地人?相貌怎么样?他们把你的相片也拿来给我辨认，我也说不是。
黄毛听胡飞说他的相片也被拿去辨认了，背脊飕飕地冒着冷气。忙问警察长得什么样子？胡飞告诉他一个年大的警察矮壮结实。年轻的高个子，白净，样子比较帅气。胡飞接着说，砍一枝，损百叶，把你们抓起来，到时我也会被抓起来。所以我还是说都不知道，一推了之。这件事就是你的那几个兄弟嘴能不能守得住，我这里是没有关系的。胡飞提出把2000元钱要还给他。 黄毛哪里敢要？说，老哥，这件事今天我们当面扯平了。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以后大家就是朋友，过去的就算了。胡飞点着头说可以、可以。两人互相伸出手掌握了握。胖墩几个目瞪口呆。一场惊险，就这样轻松地交易成功了。胡飞开车走了。黄毛吐了一口气。其实，胡飞也在自言自语：“以后不再担惊受怕了。”
胖墩问黄毛：“哥，为什么？”
黄毛说：“眼光要放远一点，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杨副省长要来禾州市，王雄第一个得到消息。他是杨副省长亲自打电话给他的。王雄也把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了朱韬。朱韬这才真正体会到王雄的不简单。一个副省长亲自打电话把自己的行程告诉他，说明他与副省长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如果过去朱韬对王雄带有一种利用的感觉，现在是巴结的心理了。觉得自己在王雄的面前渺小的很，以前在他面前曾经拥有过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朱韬的升迁可以说是从火箭到低谷。大学毕业分配到冶金厂，从技术员到厂团委书记，应该说岳父的作用是分不开的。到市委组织部后，岳父突然离世，美好的社会关系网也变得支离破碎了。年轻的时候，曾经多次努力，但在关键时刻总有对手把自己早年在冶金厂被胡飞戏弄的事抖到人事决策部门。现在胡飞的女儿胡娜也大学毕业了。自己快要奔五了，仍在镇委书记一职上摇摇摆摆。说是副县级，但是后面带括弧号的。朱韬明白其中的缘由，不就是没有人替自己说话嘛。所谓民主集中制，最后就是集中。没有人来替自己“集中”。朱韬经常这样安慰自己。朱韬想找个机会巴结上杨副省长，为自己政治上要求进步找一个拉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朱韬讲话的语气也变得软、变得轻了。
“兄弟，要帮帮忙，给我一个单独接触的机会。”
“朱书记，你想的简单了。会见时间有限制的。”
“这个我知道，希望你帮帮忙。”
“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互相帮忙的，我征用土地还要仰仗你的。”
杨副省长要来禾州市，数激动莫过于日日盼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捧上铁饭碗的胡娜。胡娜与王雄接触后，渐渐地发现，这个人说话藏头露尾，从不直言明示。她也明白这是王雄为保护自己留退路的绝招。对王雄的称呼从过去叫王老板而改称为“雄哥”了。雄哥一句“杨副省长喜欢与纯洁、年轻的人打交道”的话，让胡娜回家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整夜，悟出了其中含义。第二天老大早起床，一改以往晨跑的习惯，整理好到医院做手术住院需要的日用生活品。要把自己重新完完整整地变成“关关雎鸠、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
禾州市妇科最好的医生是禾州市中医院妇科专家黄教授，属于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在省内外颇有名气。检查胡娜完毕后，说好好的没有问题。胡娜说要恢复处女膜。戴着老花眼镜的黄教授哭笑不得。说这不是乱了套吗，做事要符合伦理道德的。胡娜说我被人强奸了，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到时候怎么面对男朋友？就甩手塞给黄教授2000元。黄教授说手术其实是很简单很小的，如果以后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就没有纯洁这两个字了。胡娜说纯洁两个字值多少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还有纯洁吗？你不替我做手术就是害了我的一生。以后没有优秀青年娶我，我就变成了老姑娘。你说纯洁两个字重要？还是一生前途重要？一定要我跳楼自杀引起社会关注才能为我做手术？黄教授没有办法，只好顺从了胡娜的意思收起了2000元钱塞进了口袋。
杨副省长虽然是五十出头六十不到的年龄，依旧头发乌黑铮亮，讲话精气充沛。两天下来，把禾州市主要的工业园区走了个遍。禾州市的电视台、禾州市的各类报刊媒体都对杨副省长的活动足迹和讲话精神争先恐后进行了大幅度报道。最后一天，让禾州市委领导意想不到的是杨副省长突然提出自己要微服去禾郊镇实地考察调查，这在事先工作日程安排是没有的。杨副省长强调轻车简从。
禾郊镇政府“三产办”主任是丰臀肥乳的女孩子，杨副省长的秘书打电话给禾州市领导，再传达给禾郊镇党委定下的。胡娜愤愤然称之为头脑简单只有一身肉的“肉弹”。“肉弹”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虽然她没有像胡娜那样有文凭有口才有专业知识，但为人低调，与人很好相处。开始大家对胡娜有同情之心，对“肉弹”嗤之以鼻，但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她听话、顺从，从上到下就一致说好了。“肉弹”真实的姓名叫杨蔓，河南洛阳人。杨蔓父亲年轻时与杨副省长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战友，杨副省长是班长，杨蔓的父亲是副班长，因为同姓，俩人结为兄弟。杨副省长到省城后，没有忘记还在农田干活的老战友，把老战友的刚刚中学毕业的女儿介绍在省城某公司里打工。住在杨叔叔宽大房子里的杨蔓很乖巧，平时也讨得杨叔叔的欢心。杨副省长在一个酒后的夜里，趁妻子出差不在家睡到了杨蔓的床上。杨蔓没有任何反对意思，顺从了杨叔叔的要求。（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