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老头居然能感应出接近身边的法力?
这也太……大言不惭了吧。
须知,自己的意念小手,失了红色初灵相伴,只是一个洁白小手,已进出其脑洞多次,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哦,你当真能发现法力近身,却独独察觉不了我的查探?”
若是真的,那太值得一问究竟了。
毕竟,自己的意念小手不具普遍性,二郎都曾称其有些特异,所以,可以暂视为一种接近灵识的法力,属于异类。
不被察觉,倒可以理解。
但,其他修炼之鬼的法力却不同,就如自己的魂力也一样,在老头口中,应当便是能被察觉的法力。
而这种察觉能力,不正是自己欠缺的么?
若能具备,以后谁在自己当面,甚至暗施法术,岂不一目了然?
那红白刺……意念刺,必能后发先至!
这点,从殷一统灰鞘斩魂剑的施法时长,便能获悉……实在够慢,足够意念刺跑太多来回了。
“何须诳语?哼!若公子实在看不起老夫的微末本领,那便作罢,还是直接寻那两个恶鬼去罢。”
老头倒颇通人性,呃,颇通鬼之性情。
这话说得,完全是以退为进,好逼自己就范么。
可自己偏偏就吃这一套,又被拿捏住。
只好强作沉着道:
“不急寻人……你可否细说一二,或稍作示范?这样吧,若你所说不错,那我……自会对你道出隔墙查探之法。如此交易,你可愿意?”
丁贵伸手虚拦,马上又提出交易之语……还真喜欢做交易。
心中其实,颇为在意对方的态度。
若老头不曾撒谎,那可真真解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一大疑问。
简单说来,其他修道者,最明显的,比如幻郎儿,能随时随地探知到,自己的意念小手的一切行为。而自己对其举动,却一无所知。除非,对方愿意主动化身为大头娃娃,并显示出红色初灵,那自己才可能稍知一二。这种实力上的不对等——比如,光一个时时被读心,就有点说不过去——也显得自己,实在太逊色!
自己曾思考过,认为其根源在两方面。
其一,是法力的“层级”不同,或是类似层级的某一特性所致。也即,法力在本质上,或称在优先级上,不在一个层面。好比二郎的灵识,处于高级层面法力,而自己的意念小手及一切神魂之力,都只处在其他低级层面。而高级法力,能对低级法力了如指掌。可低级法力,对高级法力,却浑然不绝。
其二,是实力差距。即现在,自己的实力,也包括魂识能力并不强大,尤其对于一些待知的法力,缺少基本了解,所以无从探知。就像之前的吸魂符所吸魂力,明明鼓涨了吸魂符,哪怕捏在手中,可自己就是感应不到其实质。但,这种情况,或许能随着实力强大,而改变。
以上两点,便是自己之前一直认定的想法,但现在老头的话,却表明这些见识,极可能不正确!
因为,老头明显法力不强,极可能比不上自己,却敢称能感应到各类近身的法力,而自己却无法感应。
岂不玄乎?应该不会在撒谎吧。
“公子,如此交易,照理说,还不错,但是……”
这时,老头忽开口道,却成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也不知故意吊着,想说什么。
对方刚刚明明迫切地不得了,主动想要点拨,咋这么快就要反悔吗?
丁贵不免气恼,若被如此消遣,定饶不赦,哼!
不待发作,马上,又听其下文道:
“公子,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吧,老夫的一点心意,公子早知。而公子……我观公子,似对法术感知,半点不通,老夫倒可以解惑……不如,我们就将交易做大一点,添点筹码如何?”
老头似一边想,一边说,眼睛不时瞅向黑木板。
“你的筹码,可不够。”
丁贵权衡片刻才道。
凭一个到头来,可能什么都不是的法术解惑,岂能答应。
对方的人和物,皆在自己掌控之下,照理说,何须搞什么交易。只是,老头是正是邪,不好断言。总不能不辨黑白,只行强盗之事吧。对方的心意,可不就是已被自己抢来的黑木板么?虽已生据为己有之念,但可不能真行其事。
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原则,岂能失!
“言之有理,若再加上这个筹码呢?”
老头倒直接,虽仍坐在地上,悬着一只伤受伤的手腕,但已不用另一手臂支撑了。
不知何时,那手指间却多出一张黄色纸张。
“这是……?”
“你……不识得感应之法,不会连这种珍贵之物,也不识得吧?如此呢……”
老头颇为诧异道,又将纸张正面调转过来。
依其之意,似不识得此物,是多么丢脸的事一般。
珍贵之物吗?
果然,黄色纸张呈条状,长不过手掌,窄不过三指,其上有诸多符纹与怪异文字,似了不得的样子。
稍看一眼,几乎能确定,定是某种伪符篆,却没有见到认得的字迹,也不知具体是何功用。
也不对,此符和以前见识过的伪符篆有颇多不同。
黄纸略显粗糙,纸张更大一点,而其上字迹更显潦草。
难道是某种低劣符篆?
在对方眼中,算得上珍贵,也有可能。
“伪符篆?”
丁贵只淡淡道,这东西再好,自己已看不上。
更不愿被小瞧了,尤其是被正在谈交易的对象小瞧,当然要显得淡定了。
“伪符篆?何谓伪?哼,公子何故一再小瞧老夫!你若真想交易,何不拿出该有的诚意来?”
老头却气极道,好似其自身多么有诚意一般。
可这半天,对方是谎话连篇,老奸巨滑,以弱示人,鬼不可貌相……
“你居然不曾听闻过伪符篆?其伪之一字,可只是相对真符篆而言,意指普通鬼物便能驭使的符篆,也叫符宝。难道,你手中的,并不是?”
难得老头也有不懂之处,丁贵马上解释道。
其实,从对方言行来看,应该是入冥不久之故吧。
“呃,倒是老夫误会了。不过,伪符篆既为那些普通小鬼之物,便不足为奇。此灵符,专为修道者使用,名唤‘替死符’,作用便如名称所言,具替死之效。可见,极其珍贵。如此珍宝,便是老夫的诚意体现,还望公子也能早作决断。”
灵符?
那自然熟,早听项坚解释过,在尘世中,确实是高级修道符篆。
而替死符虽不曾听过,想来,威名更盛。
“如何使用呢?”
丁贵陡然激动道。
若能替死,绝对珍宝。
可一想到身处冥地,马上又淡定下来。
“并不复杂,在尘世时,只消以心头血滴入灵符之上,便成契约。一旦遇险,此符便会自行起效。现在么,只须以……法力侵染,然后贴身收藏便好。”
“果真吗?既称替死符,你又怎能将它带入冥地呢?”
替死替死,怎么不能保其自身一命?
“唉,此物乃老夫死后数日,实在不甘至宝旁落,才隔界取来。若是生前能早携身边,结局定不一样。”
死后取来,当然完好。
就不知,是不是真话了。
“可是,尘界灵符,岂能用于冥界?”
这是关键问题。
尘界之法,在冥界都出现了水土不符,何况一道灵符?
项坚早言,灵符起作用的前提在于,需要沟通天地所得或其他大能之士的固有法力,而这些都得依赖尘界条件来实现。
现在灵符易地,多半无效!
自己多问几句,也只是因为好奇。
毕竟,上回只听过,还不曾见过。
看过之后,心思便淡了不少,甚至,都没想要过手一观了。
“这个……坦白说,老夫也不敢完全保证。因为魂魄的‘死’,意义很不一样,远非尘世的肉体苦痛便能灭绝。但,此符乃我先师珍藏之物,而先师亦得自其先师,如此算下来,不下两百年之久,此符便存于师门当中。正是因此,我才费尽心力取来珍藏,只为以防万一。若不是你取走了老夫的本命法器……骷髅板,将致老夫今后修炼无法,老夫又岂会将此符拿出来作为筹码?唉……实在不舍啊……”
老头终于道出心声,情怀大开。
只是似乎,他并不知晓环境差异对灵符的影响,而只理解了一点“死”的不同。
堪称肤浅!
不过,才懒得提醒他。
师门珍藏许久,现在为了继续修炼下去,换回本命法器,不得不拿出来,倒是讲得通。
而本命法器,光听名字,便知重要程度无以复加。
就是对方,怎么还不肯如实道出真名呢?
黑木板,可不是骷髅板,而是七七借魂宿魄台。
这般遮掩,老头到底是另有心思,还是不愿节外生枝呢?
“怎么,连替死符也不能令公子满意吗?”
老头心疼半天,丁贵却没理会,他只好催问道。
“我满不满意无所谓,重点是它,你可否介绍一下骷髅板?”
丁贵再将黑木板轻晃起来,期待道。
若必须作出取舍,那得了解一下,这件源自尘世的本命法器。
“哼,老夫早已说过,此板乃我的功法所在,岂能轻易泄秘!”
老头霎时不满,又高声道,脾气还真火爆。
若此板真为功法所在,那绝对不容有失。
难怪其之前面对自己,一直无所在意,硬气到底,却对挡板极度紧张。
一时二人之间,似生出撕破脸的意味。
不过,老头好像更不愿意翻脸,马上又极其认真地补充道:
“公子,同为同道中人,何必做得太过!你应当明白,毁人功法,断人前程,便会结下死仇。而老夫自问,无论体力还是法力,虽暂时并非你之敌手,却也有手段能从你眼前逃离。只是,必将元气大伤,代价惨痛。所以,老夫才决心好言相商。难道,你真想不死不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