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晨，我们从警察局回到“正义之目”英国临时分部总部——就是位于伦敦西四区的那幢房子里，开了个小小的庆功会。
我们在警察局的功夫，小梅已经连买带烧，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我们大吃大喝了一通，轮番向蔡老师他老人家敬酒。
我们都太兴奋。说了些什么，因为当时喝得太多，后来都忘记了。记得的是，蔡老师对敬酒来者不拒，不知喝了多少杯，面不改色。
我去检查蔡老师的杯子，连嗅带尝，是真的好白酒。
老奇绕到蔡老师身后，低头去看蔡老师的脚，比划一下，像是要脱蔡老师的鞋。
蔡老师喝道：“小奇，你小子捣什么鬼？”
老奇说话都带了酒意：“老师，我看看，您，是不是真能把酒逼出身体之外？”
老粟笑道：“那是艺术夸张。蔡老师能喝，是真的，我以前见过。老师，您有好久没这么喝了吧？”
蔡老师说：“嗨，好几年了，今天这口气才出来，能对老同学——”他一转脸，看见我和小清，“看看，我还是老了，酒意上来了，不说了，不说了，大家散了吧，早点休息！”
我们被门铃声唤醒时候，已是下午。
我下楼。俩英国警察站在大门口，正和老粟说话，其中一个正是头晚上先铐方副省长，后来又向老警官报告的大个白人警察。他认出我，向我点头笑，我连忙说：“早上好，哦，下午好！”
俩警察来的目的，是想请蔡老师和我们去参加警察局举办的一个感谢会，同时，想询问一下，蔡老师能不能给他们办个小班什么的，就是应聘当几天教练。
老粟说：“我们的老师，蔡先生，已经走了。”
我一听，转身进房子，飞快地先窜楼下，再窜到楼上，果然不见蔡老师的踪影。他老人家准是知道后面还会有戏，他没兴趣，一早就溜了。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下楼来，听老粟正在使劲推托。
看来这班警察也得了指示，做好了请不动师傅，就请徒弟的准备。那警察说，那中国地方考察团的团长于先生表示，他没有不同意见，只要伦敦警方能够请动蔡师傅或者粟师傅就成。
我看老粟的贼眼直朝我这边扫，连忙躲进大门里面。
我知道自己的份量。我这两下子，要让我去警察局当厨子，还能对付。别的，还是免了吧，别给咱中国功夫抹黑丢脸。
老粟总算磨嘴皮成功，警察局感谢会就不用参加了。他答应，以后找机会，和伦敦警队的行家兄弟们交流切磋。这次回北京，他一定向蔡老师转达伦敦警察先生们的盛情。
中国江东省第三考察团绝大部分成员按计划飞回了中国。
考察团副团长方副省长比大队人马晚三天走。他走的头一天，从北京飞来了俩中国警官，专门来陪方副省长一起走。
这俩中国警官居然和老栗是同学，都一起在北京体育大学武术系混过。他俩一见老粟，亲热几句，就问：“蔡老师在哪里？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看来，人有本事和名气，认作后生晚辈的人自然就多。
这俩中国警官到伦敦的当天夜里，老栗要我和老奇随便谁，去一个陪陪这俩中国警察哥们，到某些场所去转转。
老奇推说他要清理无名信息公司的积压业务，要我出动。
我同俩警官开玩笑：“你们想去哪里？见识见识英国妞？其实也都不是纯的，好多国家来的都有。”我虽然是开玩笑，也自然避开了小清。
俩中国警官看看我，看出我是开玩笑。一个笑说：“我俩最近，练内功，英国妞就免了吧，有别的好玩地方吗？”
我说：“那就是赌场了。你们放心，没事儿。这里的赌场，国内来的团，大都去看看，也不大玩，小小比划一下，算开开眼，也不违法。不过，你俩可不能上火大玩。据我的经验，中国的老少弟兄们，凡吃政府饭，在海外大赌的，十个有十个是贪官。”
哥俩连忙说：“我们可不是贪官，也没那职位和胆子贪。”
我说：“那好，咱们去转转。”
一位问：“老奇先生不去？”
我说：“老奇他去不了，他一见轮盘就头晕。你们跟我走。”
这哥俩，每人居然赢了一百多镑。他俩听我的，见好就收，没白来英国一天。
老奇感慨：“方副省长还不如这俩便衣警察兄弟呢——昔日大高官，今日机上囚。”他总是能移花接木，冒出两句不伦不类的词儿来。
两个星期后，我们的侦探所关了门。
老奇还是回他的超级市场公司。他和小梅的感情，是否能按我和小清的愿望发展，要看他们的缘分，还有老天爷的意思了。
我呢，和小莲——就是小清——坐上了飞往美洲的飞机。我们的机票，是从美国转机去南美洲。
我们什么时候回英国，就不好说了。
英国，尤其这伦敦，是热闹地方，国际性的热闹之地。这里，对目前的我们来说，快乐和危险，俩系数都挺高。
南美就不一样了。各路罪犯，江洋大盗，欲逃离惩罚，首选南美；我们这样的好人，害怕坏蛋的报复，居然也可以把南美州当作一时避难之所。
当然，假如在需要的时候，“老板”又想起了我们来，我们再充当一回“正义之耳”，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跟小莲开玩笑：“我要是个贪官，贪了中国穷老百姓的钱财，逃不了惩罚，由我选一种挨打方式，我首选‘老一拳’，或者是‘铁拐李’；再不，就挨蔡老师的‘黄蜂扑面’——至多疼个几天，也就好了；你的那个，什么‘正义之足’之类的，还是免了吧。”
小莲说：“你还记得我那一蹬脚呢。”
她笑颜如花，美不胜收，哪里能看得出，她是能踢出那一脚的女侠？
老刘给我的书稿，到此结束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起窗子。
下面街道上，熙熙攘攘，各种肤色的人们来来往往。
天空晴朗，高处，隐隐有银色的飞机在移动。
我想，老刘和他的女孩儿，现在已经到了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了吧。
我遥望东方。
万里之外，是老刘，小清，陆陆，老奇们以及千千万万海外游子的故乡。那里，生活着我们的十几亿同胞。
我祝他们幸福如意。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