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直祷告,老卡大爷,您老千万在家,您平时有空,也总是守在家里,和您那几十年恩爱的漂亮老夫人在一起,这会儿,可是重要时刻,您老可别出门闲逛啊!
老卡大爷一准儿从来电显示上看出了是我,一接电话就嚷嚷:“小林子,你小子这么晚打电话来,也不怕影响我们老两口——哎唷,小林子你别在意,是我那老婆嫌我多嘴。哎,老婆,你知道这是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林子,我的朋友,一表人才的中国来的硕士留学生,有什么事吗小林子?我明天出车,送中国来的客人走,咱爷俩再好好喝几钟,说好了,咱不搞什么AA制啊,我买单。”
我笑说:“好啊老卡大爷,说好了啊。我这电话也没什么事,就问问您是不是快忙完了,您身体怎么样。这我就放心了,好了,问大婶好!她在吗?”
我完全是为了让梁市长听明白,闹清楚,他的上级方副省长正在涮他。
“在在在,”老卡大爷嗓音洪亮,紧接着,一个圆润的女声传来,“小林子,卡子——你卡大爷夸你不错,我看也是,你这么懂礼数,唔,配得上清阿妹。”
卡大婶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小清在哪里?
我客气了两句,结束了电话。
老奇一半明白一半糊涂:“老林子,这怎么回事?”
我集中一下思路说:“老奇,你跟踪的方副团长,在和我们——包括梁市长,捉迷藏呢,我也一下子说不清楚,你就时刻报你的追踪路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揭开最后谜底。哎,你那边方便,给蔡老师他们报个信。”
老奇答应了。
我们的这辆车,风驰电掣地在老奇他们刚刚驶过的路上追踪而去。
梁市长如遭人兜头一闷棍。在出租车的如萤火之光亮中,他的面色死黑死黑。过了好几分钟,他的脸色才稍稍见缓。
这期间,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脸和上衣口袋之间来回溜。
“老——小林先生,你在看什么?”梁市长摸摸上衣口袋。他没掏烟。到底还是经过风浪的,到这会儿,他还记得这车上不能抽烟。
“梁市长,叫我小林就行啦,不用挂上先生,像日本人的名儿——我在看,您是不是带了心脏药。毕竟,这种大的意料不到的变故,让人转不过弯。我看,方书记是在涮我们,还有您。”
我的回答使他觉得稍稍意外,梁市长带点感激地点点头,也不再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了。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突然想到什么,问我:“我和于省长联系一下?”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
我想起蔡老师电话中提到过,于省长算是自己人,那这梁市长呢?我刚才为了免得麻烦,算是取快刀斩乱麻,如同赌了一铺。这一注是不是压对了,还要看结果。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梁市长麻利地拨电话,也不管他那电话还有一支耳塞听筒,正塞在我的耳朵里。
耳机中传来忙音。
梁市长失望地说:“打不通。正通话呢。要不,我试试酒店电话?”
老奇这时说:“方副省长坐的出租车停了,我停车了!”
我已经看见了老奇的那辆破车,正停在前面不远。我立即通知司机停车,然后对梁市长说:“我们先下车看看?”
梁市长这会儿心思乱,属于基本没什么主意的主儿,他点点头。
我付了车钱。我俩下车,走到老奇车边。
老奇正坐在驾驶座上,紧忙摆弄什么物件。他和梁市长四目相交,两人都充满警惕。我介绍了一下,老奇伸手和梁市长握握,又赶紧继续摆弄他手中的小电器,嘴里说:“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