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地铁站大门,梁市长边走边拿着手机拨号,喂喂地哇哇叫,没一点领导人的风度。
看来是出了什么事,他急眼了。我想到,这就是蔡老师说的,战役到了最关键时刻。
你已知危险来临,钓鱼船坐不稳了吧?哈,船要翻啦,你老小子还不露馅?
我左边兜里的手机跳动起来,没发出声音,这是我特地调整到的位置。
我半转身,摸出手机,眼睛看着梁市长走在了河堤边上,夜色灯光中,他老而弥坚的腰身挺拔,河风吹起他的衣襟,隔着十几公尺,都能听见呼呼声响。
“喂。”我轻声接电话。
“老林子,我在海德公园北边小唐人街路口。你在哪里?”老粟问我。
“我在泰晤士河边上,”我轻声说,“梁市长离我十多公尺,正在大声说电话,他不看河对面的他买的房子,那边黑灯瞎火,从这儿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在意周围——真他妈的怪了。你跟的于团长他们俩,怎么样了?”
“于团长他们俩在这边地铁站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现在还站着呢,开始挺兴奋的模样,这会儿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哎,你等着,蔡老师电话进来了,我连线,你一块接——”
卡啦响了一声,蔡老师的声音冒出来:“喂。”
我和老粟同时说:“蔡老师,是我。”
蔡老师练就多年听学生们七嘴八舌声音的辨别力,立刻说:“小林小粟,我已经和北京联系上了,正好北京那边接到于省长的报告,说是正在应一位密报人的要求,离开宴会厅,去和密报人碰头,听取有关省里大案的海外线索,可是密报人没到。”
我有些糊涂了:“蔡老师,我跟着梁市长,正在泰晤士河边上呢。他正在和人通电话,在嚷嚷什么。”
老粟遇见过的场面比我多得多,自然也镇定许多:“蔡老师,我在小唐人街地铁站口,于省长他们两人就在这里,我看他们挺不高兴的,不停地打电话。”
停了几秒钟,蔡老师定是在紧张地思考。他终于说:“基本确定,于省长是自己人,只是不了解情况,小粟你放弃跟踪,先回空中餐厅,支援小奇。那边人多。”
又等了几秒钟,蔡老师说:“小林子,你沉住气。小清现在还没回来,你盯紧了梁市长——如果情况有变,你那里是一个重点人物。”
我的天,多长时间了,小清还没回到总部?坏了坏了,我心中一个劲地叫苦,眼睛瞪着不远处夜色中,衣衫飘飘的老梁市长,他正在对着电话,继续大声嚷嚷,而且,还一句中文,一句英文地夹杂着说。我嘴里应道:“好,沉住气,沉住气。”紧急思索着,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边想着,我边向梁市长靠拢,听他说些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妈的,有什么事情,就对着我老梁来,这他妈的使什么坏招对小孩,算他妈的什么玩艺儿?”
我十分诧异,梁市长,现下我们的头号目标,决不是等闲人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而且,露出了决非一市之长的另一面,不到火烧屁股,不至于如此。和他对话的,又是谁?难道是我们“正义之目”的弟兄姐妹?怎么好像还拿住了梁市长的软肋,让他暴跳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