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江东省第三招商考察团在伦敦的最后一天，活动热火朝天。最后的高潮，是一签字仪式。英国媒体也很重视这次中国商务客人来访，签字仪式半小时后，电视里就播出了。
我们几个在一间酒吧里，要求经理选定那电视频道，我们看见，于代省长和方副省长分别签了几个大本儿，英国方面是英国某大集团公司总裁，还有华人商界总代表签字。
签字后，于代省长再次意气风发地发表简短讲话，将现场气氛推到最高潮，然后人人举一个圆乎乎的敞口玻璃杯，喜笑颜开地碰杯。
小清在我身边，轻轻地说：“于伯伯？方叔叔？”
我一愣：“小清，你认识他们？”
小清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很久以前见过。那时候我还小。我爸出事之后，我常常回忆过去，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想起了什么可疑的事？”我赶紧问她。
小清又摇摇头：“从来没有。记忆中，都是大人们对我的亲切笑脸和关怀。”
我点头。也是，从一个孩子的记忆中，怎么能够辨清连大人都看不出来的藏在某一张笑脸后面的狼子野心？
我看见屏幕上闪过的一个人脸，提醒小清：“梁市长呢？你记得什么梁叔叔之类的？”
“不，小时候没听说过什么梁叔叔，也没见过。”
我回忆了一下我有些了解的江东省凉水湖一带的官员升迁图，想出点道理——老于老方升得早，到省里时间长；小清他爸丁局长在热石头山市供职，有和省里打交道的时候，像小清这样从小就出类拔萃的小女孩儿，自然是不少长辈喜爱的小公众人物。
而她没去过凉水湖，也就没怎么见过那城市的后一段时间的各级领导。
老粟打电话来，考察团一行在最后最牛逼的这次签字仪式之后，鱼贯上了大轿车，浩浩荡荡去一家大酒店的空中餐厅出席宴会。
之前，我们费了好大劲，把小梅安排进了这餐厅临时顶替一个端盘子服务员。
直到宴会之前，蔡老师才得到最后信息，松了一口气，告诉我们：出席宴会的人员中，已经有了从另一条渠道联络的内线，我们不用担心观察力量的不足啦。
老粟已经到了那空中餐厅下面的地面，啃着刚刚买来的炸鸡腿，仰望上面的辉煌灯火，等小梅的电话。
我和老奇开车去那空中餐厅。小清回联络总部去。
今晚一过，我们“正义之目”的这次任务就完了。
我坐在老奇身边，想想说：“一点动静都没有。胡局长这回也许错了。毕竟他走得早了点儿。”
“咱们这一摊的工作，眼看要完。这谜底揭不开，我们只有等以后从国内来的消息了。昨晚我做了个梦。”
“说说看。”
“梦见好几个人正在争吵，都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拿了只枪，说：‘妈的，到底是谁，快点老实交待，不然，回了中国，咱国内的监狱，滋味可是地道的中国土产，不要腿颤啊。’”
“哪位的声音最大？”
“梁市长。”
“有点那么个意思，”我说，“我觉着也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