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胡局长颓然道,声音波动低沉。
“这个,我无法奉告,”我回忆着蔡老师的交代,尽量沉着地说,“这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也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需要让您老人家知道——即使没有来自政府部门的正面协助,一些你估计得到的力量,也绝不是你,以及你身后的某些人,所能够抗衡的。”
胡局长的额头有汗珠微微闪亮,他叹一口气说:“还是误会了,而且,误会很深。”
我真有些诧异了:“误会?还是误会?”
“一些事情,由来已久,我实在是觉得,密斯丁,很像很像我要找的一个人。”他说着,看看我。
我尽量地不动任何声色。他可能说出来什么,我们估计过,听的时候,最好的态度就是静静地听,好像是听故事,又好像是什么都知道,先把信息搂到手再说。
我没带任何录音设备,胡局长约我们人出来,这是一条要遵守的基本规则,他必定也一样。
“有些事情,是过去了之后,才觉得后悔。”胡局长说,又看看我。
我还是挺着不动声色。
胡局长拿出手机,拨了号,对电话那头说:“小顾,对丁小姐道歉,找个出租车,让她走。对,她自己找车也行。唔?就说我们了解了一些情况,她可以回家了。对,就这样。”
我听着,并没说话。
胡局长自然知道我是在等来自小清的确实消息,也不问我,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本来,并不确定密斯丁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位女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本来想,找到了人,能够做一些事情,以弥补过去的错误造成的损害——没有想到,会闹成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想我已经可以揣摸出一点,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唉——”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我还是不出声。要是对方和我斗心眼,套话,我随便应招,根本就不是这老公安的对手。我在等。
我的手机响了,打开,是小清的声音:“老林子,是我,我在路上呢,可把我憋死了,你——”
我打断她:“没事就好,没饿着吧?先别多说了。”
小清立刻就反应过来:“哦,那好,我一切都好,你小心些啊。”这回,轮到她为我担心了。
“是她,”胡局长说,“我真地想做些什么,唉,采取的这方式,看来不可能得到理解和谅解。”
“您怎么了?胡局长?省团快要到了,您还要参加协助工作呢,可别操心病了。”我站起身来,故作爽朗地说,就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这是我们和蔡老师早就商量好了的,一俟小清脱身,什么多的话都没有,糊弄几句,我就转身走,免得说话漏了风,让对手摸到底细。这好比对杀扑克比大小,给对手知道的越少越好。下一步省团到,胡局长身后的人出头不出头,我们都要行动,拿到更加确实的信息。再以后的事,那就是中国国内的活儿了。
胡局长没起身,面对桌上我们都没动筷子的烧鸭滑鱼什么的,继续说:“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说容易,走到绝壁的时候,路在何方?路在下面,人得摔死了,才能到路上;这船,调不过头来啦,撞到桥上,船是木头的,桥是钢铁的,桥是要受点损伤,这船,怕是要沉喽。”语气中竟有悲哀感。
我站在那里发楞,心道,这胡局长,好像要说些什么,这可是我打听信息的大好机会,可我,怎么开口跟他老人家接上茬儿呢?刚才,我还递了那么张像是威胁了他老命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