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个矮矬胖子,笑眯眯和善可亲地望着我。
刘七?
其实刘七我并不认识,不过这家伙衣衫胸口上绣了两把斧头,斧头正中间绣了个“柒”字。
刘七点上一根烟,又掏出一根冲我:"兄弟,要不你也来一根?"
我这心一抽,赶忙站起来连连摆手,“烟就不用了,他妈的七哥,这俩家伙冒充你小弟,在这里买东西不付钱,还调戏人家良家女子,败坏您的名头。俺们兄弟看着气不过,替您老人家教训教训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眼珠子早在四下乱转,俗话说好拳难敌四手,还是找机会开溜三十六计走为上。
“不错,不错!”刘七鼓掌,“继续,继续。”他一脸讥嘲地看着我。
“那啥,算了,挽救这俩货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者太耗真力。七哥,告辞。”我一抱拳,“这俩货就交给您老人家教育了。杨志,咱们走。”
杨志瞅形势不好,早准备好开溜了。
刘七冷笑着看我表演,动都没动。
他那一帮手下,却一个个逼了上来。
“光天化日之下咋地?还敢打人?燕北市没有王法了?”我一步步后退。
那被我揍的矮子早冲上来,一拳把我打翻在地。
疼!
杨志没我这般怂,挥舞棒球棍迎着斧头帮冲上去,他身经百战,几下打倒两人,但更多人冲上来,转瞬便中了几招,鲜血自臂膊上绽开来。
这场混战,毫无悬念,我们俩人被斧头帮打倒在地,一顿胖揍。
牛小姐…牛小姐哪去了?
我哪还有心去管牛小姐,大约早不知躲哪去了吧。
忽然一阵汽车引擎声震动耳鼓。
连斧头帮众人都不由停下了手。
围观众人四下散开。
这年头,都知道看热闹拍视频发某音,唯恐事不大不刺激眼球就没个报警的。
其实报警也没用,只要是斧头帮的事,都是散场后警察才来善后,跟赶完大集不紧不慢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差不多。
我勉力睁开被揍肿了的双眼,血睐糊满睫毛,看东西有些模糊,骨头跟散了架似的疼。
一色的豪车悍驴、路豹,足有五六辆,从车上先下来几个彪悍的西装墨镜男,恭敬地打开车门,然后一双黑皮鞋白袜子先探出来,停顿了一下,似乎刚走出航天飞机,要试一下这地球的地皮是否稳妥。
然后黑皮鞋就四平八稳地走下来,走到炸鸡店门口。
牛小姐拉开门跑出来扑进他怀里,低声地嘤嘤哭泣。
小白脸?
这家伙我天天见他来接送牛小姐,有时打的,有时骑电驴子,从没这么高调过。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同样惊诧的不止我,还有刘七和斧头帮众人。
刘七也是见过阵仗的人,短暂的惊讶过后,脸上重现轻蔑骄横之色,见小白脸搀扶牛小姐欲上车而去,斜叼着烟吐出一个烟圈走上来,“我说,这位
,伤了我的人,该有个说法吧。”眼见对方名马豪车,来头不小,是条大鱼,油水一定不少,机不可失,不由心头一阵狂喜。
然,一语未毕,斜刺里一拳击来,脸颊瞬间扭曲变形,半截香烟直飞上半空,跟着一记飞踹正中胸口,刘七闷哼一声,不由自主跪下来,面孔青紫,半晌喘不过气来。
那出手的是小白脸身后的一个保镖,手法干净利落,一击而中,旋即退后,恭顺地站在一侧。
斧头帮人众激愤之下刚待拔斧上前,但见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立马止步垂手,不敢妄动。
小白脸手下都配枪?这光天化日之下敢配枪上街,这燕北市真没有王法了。
“让刘七来见我。”小白脸表情波澜不惊,冲跪在地下的矮矬胖子说。“这两个人,我带走了。”他指了一下一高一矮两个火鸡头。
两个保镖走上前,拽着火鸡头蜂窝一样的头发塞进一辆车里。
难道这矮矬胖子不是刘七?也是,刘七这样的大佬是轻易不抛头露面的,这小混混顶多算个小头目。
眼见小白脸看也不看我和杨志一眼,径自扶着牛小姐钻进一辆车里,我有些窝火,TMD,白挨一顿揍,炸鸡也没吃上一口,就这么走了?!
“慢着!”我挣扎着站起来。
“赔医药费。”我说。拦在车头。
看来这免费的炸鸡是吃不上了,这佳人名花有主,也断不会有眼力劲瞧上我们俩这穷小子。赔本的买卖我沈疼不干。不赔钱你们别想走,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都打成烂猪头了,管你什么大人物什么大来头,大不了再挨顿揍。
小白脸有些搞不明白状况,牛小姐低首冲他窃窃私语了一番。他摇下玻璃,把一个卡丢在地下,“上面的钱,都是你们的了。”
真他妈豪横!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一瘸一拐走过去捡起那张金灿灿的银行卡,按捺不住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一丢就是一张卡,钱随便取,眼皮都不眨一下。看来,这顿揍没白挨啊,传说在二三十年代有位大佬的公子没来由扁了一个路人一顿,只是一点皮外伤,人一甩手就摔出二百多万,那事就了啦,打人那么大的事,在人眼里轻飘飘就像放了个屁一样。哎,人比人,那真就是气死人呀。
要搁往日,我沈疼也是如青松玉竹般高洁,粪土当年万户侯,绝不为五斗米折腰,可这两年失业在家,抓襟见肘,囊中不止羞涩,已经早已不知羞耻为何物了,为了赚钱,就差没持刀抢银行了。
小白脸一行人钻进车里,汽车绝尘而去。
斧头帮人众也搀起矮矬胖子,胖子显然受伤挺重,再没人来理会我俩,各自散去。
我手里捏着卡,还在傻笑。
不过,我这脸被揍肿了,别人也看不出是哭是笑。
“疼哥,疼不?”杨志一瘸一拐凑上来。
“能不疼?!哎呦…哎呦喂!”我这才想起疼来。
“走!”我一挥手。
“哪去?”
“当然是去银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