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小区,老旧的保安亭,值班保安还在打盹,天空微亮,没什么人进出小区。叶芝进小区后,熟门熟路地穿过楼栋,到了一栋楼径直上了7楼天台。站在楼顶,放眼望去是她看了无数次的风景。
直到一年前,她们一家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陪伴了她十几年,想起许多回忆,小区的花园、亭子、秋千都是美好的记忆。高一起,有一个地方成了她的秘密基地——天台,她不开心的时候,有时会上天台,除了学校,这是她的另一个避风港,在这看着天空,吹着风,仿佛那一切都不见了。
叶芝给父母各自发了一条消息,又给他们打了电话,接通后挂断,之后手机扔在了地上,爬上围墙坐着,任凭手机铃声不停响,吹着晨风,叶芝在等着,等着他们来。
吴丞琳很快赶到,看到女儿,她吓得大叫,“芝芝,危险,快下来。”
“别过来,不然我马上跳下去。”叶芝的话制止了母亲前进的脚步。
“好,好,我不过去,芝芝,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下来说好吗?”
吴丞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在这,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很想问明白,却又怕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女儿,一心只想让女儿离开那危险的地方。
“妈妈求你了,你下来,下来好不好?”
叶晨也到了,第一句话同样是让女儿下来,“叶芝,你给我马上下来。”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命令。
“我有话和你们说。”叶芝缓缓说道。
“有什么话在家不能说,非要来这。”
“是啊,我们回家慢慢说,芝芝你赶紧下来,不要吓妈妈了。”
“我恨你们,恨你们吵架,恨你们自私,恨你们明明不爱了为什么还彼此折磨着。”叶芝十分平静,脸色木然,像是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不是正在述说对父母的恨意。
“因为你还小,我们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到你的成长,而且那时候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也怕影响你考试。”吴丞琳马上解释道,生怕晚了一秒叶芝便一跃而下。
“你妈妈说得没错,我们不想影响你,想让你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不管怎样,我们是为了你好。”叶晨接着妻子的话说,尝试说服叶芝,让她下来。
“如果你觉得我们做得不对,你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谈。”叶晨说。
“因为我才不离婚,那是借口,如果为了我,不是应该瞒着我吗?妈妈你为什么要让我发那条短信,为什么要用我来挽回爸爸,还有爸爸你,你也只是为了公司,你们只是为了自己。”
叶芝扶着边沿站了起来,吴丞琳看得心惊胆战:“芝芝,小心!”
“要是为了我,你们早该离了,而不是一直表演着虚情假意的表面和平,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怎么假装都回不去的。你们说我还小,还不懂。”叶芝未理会母亲的担忧。
“对,我是小,可你们的情绪我都能感受到的啊,”叶芝情绪逐渐激动,最后吼着,“我是孩子,不是傻子。”
“我和你妈妈的事和你无关,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叶晨的语气依旧平静,可紧握的、微微颤抖的双拳暴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呵,”叶芝冷笑一声,“怎么会无关,我是你们的女儿,是这个家的一员,你背叛了这个家,你背叛了我,你知道那天我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是什么感受吗?”
这是作为父母的他们第一次真正地听到女儿的内心,原来一直都是他们自以为是,其实他们的孩子早就长大了。
“是,我承认我对不起这个家,可是对你我从来是一样的。”叶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可对女儿他依旧认为自己没做错。
“一样的?一样的可有可无吧,我对你们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叶芝不屑的说道。
“你是妈妈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的肉啊!怎么会可有可无。芝芝你快下来,不要吓妈妈了好不好?我们下来,下来。”叶芝的话让吴丞琳惊讶,着急地说,生怕叶芝做出不好的举动,她激动地向前走着,想要靠近叶芝。
“怎么会可有可无,你是我女儿,爸爸是……”叶芝的话让叶晨同样惊讶,和妻子同时说道,他想要告诉叶芝自己是爱她的,可那句我爱你终究没说出口。
“不要过来!退后。”叶芝大喊着制止母亲前进,稍微移动了一下。
吴丞琳立刻不再前进,她不敢动了,她怕刺激到叶芝。
“既然你们不离婚,好,那我走,我高考志愿报的北方,我要离开,走得远远的,可是没多久这个逃避的方式就被彻底的粉碎。”
“我一直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姑姑打来电话,我下意识地返回,走到人少的角落才接电话,”叶芝静静地叙述着,像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竟然是要走到没人的地方,你们说可不可笑。知道那个电话说了什么吗?姑姑说你们在闹离婚,让我劝劝你们。我们一家三口心知肚明的事,却要姑姑来告诉我,实在是太可笑了。但那刻,我明白了,不管去到世界任何地方都逃不了,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逃掉。”
女儿的话让夫妻两人大为震撼,原来自己给孩子的只有伤害,原来自以为的保护竟是更大的伤害。
接着叶芝的话语中带了一丝调皮,笑着问:“你们猜猜是什么办法?”仿佛要缓和现场令人窒息的、紧张的氛围。
没有人回答,她现在的状态让他们隐隐觉得那个答案会使他们更害怕,那会是一个他们无法面对的答案。
看到父母紧张的表情,叶芝脸上的笑容更甚,带着一丝诡异,“我告诉你们哦!答案就是,”叶芝停顿了一下说出那答案,“死亡。”
没有给父母亲说话的机会,话落叶芝便向后倒去,坠落,风从叶芝吹过脸庞,看着天空,心里升起报复的快感,她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砰”的声响,没有期待的痛感袭来,反之是一阵软软的触感,又一次的失败,叶芝崩溃地哭了,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周围是一群围观的声音,唧唧喳喳讨论着他们见到的这个大新闻,认识叶芝的邻居疑惑地和人八卦着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