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弘攥着长孙婉儿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不管她说的这些是真是假,都已经深深地震撼到了自己。
周韶弘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周明启生前不止母亲一个女人,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他却从未听说在自己出身之前,还有个什么公主,不论是朝中的大臣,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从未提及过此事。
那这个神秘的公主最后是怎么了?
是生是死?抑或者又去了哪里呢?
周韶弘这般想着,可身前的长孙婉儿嗔怒地说道:“你弄疼我了!”
周韶弘这才松开了长孙婉儿,可后者的手腕处已经被他攥得通红。
“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长孙婉儿揉着自己的手腕,并不想理睬周韶弘,可碍于自己这个表弟的身份,她一肚子怨气却也无法发作,只得赌气地说道:“说了都是小时候听大人们说的,小时候的事情谁还记得清啊!”
“那你说的那个公主最后怎么了?”周韶弘继续问道。
“还能怎么?也许被一同处理了,也许生病死了,谁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周韶弘一想也对,如果那个什么公主现在还活着,怎么这十几年间一点关于此人的消息都没有。
可长孙婉儿的话也同样提醒了自己,母后多半是因为之前潇湘馆的事情这才动了长孙婉儿的心思,先不说自己对这个表姐有没有男女之情,若真的形势所迫让她做了自己的皇后,那长孙家可是连续出了两任后宫之主,如此一来,上元国长孙一脉再兴盛个二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周韶弘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个懦弱的皇帝,如果说老太傅好不容易放权,最后又弄出个外戚专权,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虽然自己现在只有母后这一位至亲之人,可是他周韶弘始终也是姓周的,而这天下也终归是周氏的天下,并不是姓长孙。
源自对自己舅舅长孙良的忌惮,周韶弘打心底里并不想让长孙婉儿做自己的皇后,而相比较这个在诸侯国长大的郡主来说,在这波谲云诡的帝都中长的大周韶弘,自然是心思缜密得多。
于是周韶弘脸色一变,又坐回了长孙婉儿的对面:“既然表姐并不想做什么皇后,也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皇宫内院之中,那你为何不和母后直言,或者就不来这帝都。”
长孙婉儿撇了下嘴:“莫非你如今做了皇帝,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运生来就不在自己的手中吗?”
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周韶弘自然是懂得,但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些凤子龙孙的婚配嫁娶多数也是权力斗争的手段之一。
周韶弘并不知道在出发来帝都之前,自己的舅舅长孙良同这位表姐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小娇生惯养的长孙婉儿表面上虽应承着来了帝都,但打心底里绝对不会甘心听命的,否则刚才也不会同自己说那样的话。
“那既然话都说得如此明朗了,我想表姐也一定是想好了对策了,不然也不会跟朕说这些。”
听到这里,长孙婉儿突然两眼放光地说道:“那是当然,我想表弟也不想小小年纪就被后宫锁住,其实很简单,你既直接不同意这桩婚事不就成了,你是大昇的皇帝,有谁还能逼着你不成?”
周韶弘汗颜,心说这是什么办法,随即冷笑道:“表姐这是想让朕公然和母后和舅舅翻脸?”
长孙婉儿一想也是,随即换了个思路:“那你有没有比较中意的女子,正所谓米已成炊,木已成舟,要不趁着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表弟你先下手为强,碍于颜面,父亲也不会让你娶我啦!”
周韶弘听了简直无言以对,心想着多年不见,这长孙婉儿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怎么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看来指望她能想出什么折中的办法是断然不可能了。
“表姐你也不要心急,母后的心思现在全在老太傅的身上,对于你我之事想必会如此上心,还有斡旋的时间。”
长孙婉儿显然并没有听进去周韶弘的话,嘟着嘴呢喃着:“我看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踏实一些……”
周韶弘对儿女情长虽然懂得不多,但他毕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见到长孙婉儿这般的心急,霎时间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他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地问道:“表姐这般心急,莫不是自己已有了心上之人了吧?”
长孙婉儿斜眼看了一眼周韶弘,随即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柔声细语地说:“哪有!你可不要乱说啊!”
周韶弘一看长孙婉儿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说说看,是哪家的王孙贵胄、富家公子,能入了可是连云江寒都看不上的云安郡主的眼!”
长孙婉儿也不争辩,噌地站起了身:“没有!你可别乱说啊!叫人听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虽是这般说着,可长孙婉儿捏着衣裙的右手却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周韶弘见状便也不再打趣,随即也站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在帝都的这些时日,表姐也切记要谨言慎行。这里不比淮安城,刚才说的那些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就算是朕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周韶弘说的这些话其实并没有夸大其词,只不过一向傲慢惯了的长孙婉儿只当是他吓唬自己的说辞,而且自己不仅是上元国国主长孙良的独女,还是当今皇太后的亲侄女,这帝都皇城再大,又有谁敢伤她半分。
可殊不知,哪怕是当年的屺阳帝周明启,多么一个英明神武,又有着手腕的铁血君王,却依旧没能保得住深宫中的一位女人。
其实这世间,无论是贱民王孙,还是罪犯将臣,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的一生也从未真正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与此同时,玄武大街的安远侯府外,一名黑发玉面的少年背负刀匣,望着紧闭的大门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而走在他前面的一身着泼墨深衣的翩翩公子见状不由得叫了他一声,少年先是一怔,但还是迈开脚步,便一同往那灯红酒绿的洒金桥去了。
作者的话:有没有人能猜出这最后的少年是谁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