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有人敲起了杨澪家的门。
门外是两个身穿制服的男民警，一个是看起来经验老道的中年人，一个是年轻稚嫩的年轻人，赵洁敏开门见到他们立马想起了刚才报的警，却装着不知道地询问他们什么事。
“我们刚才接到一个孩子报警，说她父亲在打她母亲和她，说的地址是你们家。请问你是有需要帮助吗？”没有听到房里有任何响声，无法判断事情的情况，中年民警只能先简单地询问。
“没事了，就是家里吵了一架，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一趟。”赵洁敏将事情的实际情况遮掩了起来。
“真的没事？”看着赵洁敏脸上的红印，中年民警确认道。
“真的……”
“有事，”杨澪出现在赵洁敏身后，打断了她想要打发走民警的举动，“警察叔叔，我爸家暴我们。”
“囡囡……”赵洁敏试图阻止杨澪说话。
“女士，请让孩子把话说完。”中年民警开口阻止赵洁敏不让杨澪说话的举动。
“妈，你还要忍吗？不能再容忍他了。”杨澪气母亲的软弱，“警察叔叔，我爸家暴我们，而且不止一次了。”
她露出了右手上的伤，手上布满了淤青，有条状的，有不规则状的，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
民警进了门，详细了解情况，杨澪带民警在沙发坐下，赵洁敏没有再阻止，她想或许让丈夫受点教训，能让他醒悟。
正要给民警说明情况，杨澪留意到母亲走路不是很自然。
“妈，你脚受伤了？”杨澪嗖的一下起身，拉母亲坐下，查看。
“没事，刚才不小心踩到玻璃了。”
杨澪单膝跪地，脱下母亲的鞋子，玻璃穿透了鞋底，露出一截尖尖的头，透明的玻璃染上了鲜红。
“被扎了，也不知道赶紧处理，不知道疼吗！”杨澪气母亲不爱惜自己，星星从她眼里滑落，一颗一颗地砸在赵洁敏心上。
“我这个，这就是小伤，囡囡不哭，妈妈没事的。”面对杨澪的责备和泪水，赵洁敏变得无措，伸手替杨澪抹去眼角的泪。
“没事，没事，你总说没事，到底要怎么样才算有事？”
被杨澪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赵洁敏沉默以对，空气一时凝固。
“孩子，还是先给你妈妈处理伤口吧！”中年民警适时提醒了一句。
处理好伤口后，民警正式开始询问，杨澪一一回答。
询问告一段落，年轻民警问中年民警：“林哥，现在是不是要带她们去验个伤？”
“验什么伤？”赵洁敏问。
“你们现在报了警，我们要根据你们受的伤的等级来决定对你丈夫的处罚。”中年民警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就跟你们去。”杨澪迫不及待的起身说道。
“孩子你先去把外套穿上，我们在门外等你们。”中年民警说道。
“对，囡囡你先穿外套。”赵洁敏急忙去卧室帮杨澪拿外套。
“小李，一会儿你带她们去验伤，我去走访一下她们的邻居了解情况。”走到门外，中年民警对年轻民警说。
“好的，林哥。”
悠长的走廊，冷风透过窗缝溜入，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天花板的白炽灯洒下冰冷的光，冰冷的座椅，走道尽头检查室大门紧闭，杨澪和赵洁敏等待着检查。
“警察哥哥，验伤报告出来后，你们是不是就会把我爸抓起来？”杨澪抬头问站在一旁的年轻民警，眼中含着期待。
“要看伤情等级，如果达到轻微伤可以行政拘留，如果达不到我们只能批评教育或者出具告诫书，查访监督你父亲。”
“只是批评教育几句他根本不会怕的，你们又不能时刻看着他，我和我妈还是……，”杨澪转头对母亲说，“妈，离婚吧！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爸不会同意离婚的。”赵洁敏低着头说。
“家暴是可以向法院申请离婚的。”年轻民警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妈，我们去向法院申请离婚。”杨澪拉着母亲的手说。
“不行，不能闹到法院。”赵洁敏挣脱了杨澪的手，头埋得更低。
“妈。”杨澪不甘地呼唤母亲。
“大姐，我作为外人按理不该对你们的家事多嘴，可不说我心里过不去，按你们说的，你丈夫家暴的行为不是一两次了，刚才你女儿说得对，我们不能时刻看着他，而他对你们的伤害要是没达到标准，我们现在也不能抓他。”
“如果你不离婚，要是哪天达到了立案判刑的标准，就来不及了。大姐，你就是不考虑自己，也想你女儿呀！看到她身上的伤，我一个外人都觉得难受。我有一个妹妹和她差不多大，要是她受到这样的伤害，我得心疼死。”年轻民警试图帮着杨澪劝说。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啊，她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啊，我就是怕离了婚变成单亲，她会被说闲话，被人嫌弃是单亲家庭啊！”
赵洁敏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哭的明明是她，那泪水却如烈焰灼烧着杨澪的心。
“囡囡，我们再给你爸爸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一定会变好的，过去的他会回来的。”赵洁敏抓起杨澪的手央求着。
“回不来了，妈，从他生意失败酗酒打我们开始，我爸就回不来了。”杨澪悲痛地说，“三年了，我们给他的机会够多了，你看看这些，他真的可能改吗？妈，你醒醒吧！”杨澪将双手的伸到了母亲的眼前。
那一道道伤痕让赵洁敏心如刀割，她恨自己无能，恨丈夫无情，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离了吧，离了就结束了。
“囡囡，我……”
“杨澪，进来。”检查室的门开启，医生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妈，你好好想想吧！”杨澪最后语重心长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