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衣女子迟迟不亮出兵器,只睁着一双似眯非眯的丹凤眼淡然地看着她,青衣女子三角眼缓缓眯起,状似无意再一次甩了一鞭子,横空一声历响,夹杂狂风之势,足以令所有围在场的人由心震撼。
“你瞧,哪个能赢?”
“这还用猜,铁定是有蚀骨鞭的姑娘了!”
……
耳闻周遭细细碎碎的交谈声,白色面纱下的朱唇毫不在意淡淡勾起,纤指已暗中有所动静,甩手一伸一抓,掌心一吸,不知是何人出鞘的剑飞快地被纤长的柔荑握在了手心。
虚空一个剑花,迅速找到趁手的点,收拢在臂中。
白衣女子缓缓欠身,依照礼仪请战。
“请!”
既然有剑,不用白不用,蚀骨鞭有名在前,还是不可小觑的,纵使那小姑娘力道有五分,甩在身上可不是玩的。
青衣女子还礼一起,蚀骨鞭已迅速迎面而至,如蛇般牢牢缠住白衣女子扬手挡来的剑。
众人瞧着,青衣女子明明占了上风,竟半道撒了剑自己撤了回去。
青衣女子拧着粗眉,手指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不带思索,硬收拢酥麻的五指,下一鞭如期而至,欲拦腰缚住白衣女子的腰身,这一鞭较之前,少了许多力道,貌似轻柔难缠。
白衣女子一跃而起,空中迅速连翻几次,于所有人还未反映过来之时,已跃至青衣女子的背后,一剑轻轻巧巧横在那青衣女子的颈上。
“你输了!”
坚定的语气唤醒了所有呆如木鸡的人。
就这样……结束了?
而那样快的速度,天底下能做到如此的男子怕是少之又少!
青衣女子淡然抽回蚀骨鞭,一圈一圈卷在腕上,三角眼安静地看着前方。
“九岳技不如人,本姑娘认输!”
别人不知,她却深有体会,白衣女子内力深不可测,纵使是蚀骨鞭也无法破开,同样强大的余波沿着鞭身袭向握鞭的人,害得她差点撒手弃鞭;而那看似轻轻巧巧架在她颈上的那一剑,实则带着凌厉的寒气,令人心生胆颤无法动荡。
凤眸轻轻一笑,收回剑原路退回给了那把剑的剑鞘,迈着摇曳的莲步,一步一步走近藏雪剑……
脑中飞速一闪,眉微微一蹙,只觉自己弄出了一个大麻烦!
藏雪剑是女子所用,她原本从未配过剑,若是突然有了一把剑,必惹有些人的猜忌,若藏雪剑从头至尾都是普普通通的,那自然没问题,关键是:藏雪剑剑身全体雪白,只要一拔剑,见者便知,难保不出意外……
带着它,不如直接告知天下她是女子。
脚步一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被藏雪剑迷得没了脑子。
主意一定,白衣翩然一转,正对那已转过身看她的青衣女子,猛地向后飞去,仿佛被人击中了腹部,凤眸中满是慌张。
脚尖在台下的地面轻轻站定。
“好厉害!”
同样坚定的语气再次惊得所有人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一幕。
刚刚他们有错过什么吗?
那个青衣女子,不是认输了吗?
从头到尾,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算眼睛不眨,仍觉得快如云烟。
而擂台上,稳稳站着的青衣女子,同样瞪大了三角眼,直愣愣地盯着悠闲站在台下的白衣女子。
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几个闪身,弯着笑眯眯的凤眸,仿若不带走一丝风尘,飘飘然迅速消失在人海里。
青衣女子孤孤单单立在擂台上,无可厚非,她便是藏雪剑现任主人。
直待有侍女亲手将藏雪剑交于那青衣女子的手中,青衣女子仍然像是没回过神来,迷茫着三角眼纳闷问道:“是本姑娘,赢了?”
“吱呀”一声,一只纤细的黑缎长靴伴随着全开的门踏步而进。
屋内或坐或站的两人心有灵犀般齐齐望向门口。
妖娆桃花目扫视了一圈,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回转了头继续品茶。
站立着的粉衣女子莲步款款迎上前。
“公子是去哪儿了,不是说去看夺剑大会的吗?”
赋儿还不知她的女子身份,兰如风只好一个人一大早偷偷溜出去,又为了避免被人记住面相,就蒙了面打擂。
自然,那白衣女子,也就是她了。
如今,衣服也换回来了,一切回归原来。
翩然潇洒一袭青衣,兰如风举着一只油酥酥的鸡腿,笑嘻嘻地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贵宾楼的鸡腿不错,大早上我闻着味就出去了,什么都抛至脑后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凤夜翎侧目盯着墙上的春耕图,抿一口茶。
人都回来了,不管藏雪剑得没得手,反正至少夺剑大会要么没戏,要么结束了。
“既然夺剑大会还不如一只鸡腿,那也不用去了,赋儿,你吩咐小二布置些午饭来,想必兰公子一个鸡腿还是不能饱的。”
赋儿应了声便出去了。
待已听不见脚步声,兰如风啃下最后一丝鸡肉,随手扔了骨头,依旧笑嘻嘻地坐近了只管低头喝茶的人。
“怎么,想说什么事?”
“我还以为,凭兰公子的武功,鲜有对敌……如今看来,藏雪剑也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藏雪剑嘛……
还真好得手~
“这话怎的夹枪带棒的?”兰如风笑嘻嘻地拍拍凤夜翎的胳膊道,“谁惹你了?”
“有兰公子在,谁敢惹我?”
“呦~你的意思是我惹你了!”兰如风侧身远离了些,凤目挑了挑,“难不成是因为没顺便给你买一只鸡腿?多大点事啊,至于小气吧啦地摆个臭脸,酸不拉唧地说本公子嘛!”
凤夜翎咬牙瞪着嬉皮笑脸的人,冷冷哼了声,再不说话。
兰如风笑眯眯地凑近了些:“怎么,被我说中了?哎呀,一只鸡腿而已,大不了明儿个我送你十只八只的,如何?”
凤目转了几转:“唉!你这衣服好看,新买的?”
一袭白衣玄绣华服的凤夜翎白了她一眼,依旧不语,兰如风自讨没趣,默默拿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
嗯,正好洗洗一嘴的油腻。
“没受伤吧?”
正打算一直沉默的兰如风听闻此言,两耳一竖,樱唇大肆弯起。
“小看人!是我自己不想要了好不好,蚀骨鞭又如何,那人功力不足,使不出蚀骨鞭的威力,怪她自己!”
“蚀骨鞭!”
手已较脑先一步探向了兰如风的脉搏。
后知后觉明白自己的动作,凤夜翎皱了皱浓眉,颇有些恨自己没骨气。
兰如风不躲不闪,另一只空闲的手撑着小脑袋望着专注探脉的人,见他虽一脸不情愿却牢牢抓住她手腕,嘴角不禁勾起淡淡的弧度。
身上虽无伤,但毕竟用了内力,而内力倘若有一丝损伤,受苦的可是她自己!
桃花目半眯,厚薄适宜的唇斜斜勾起:“内力未损伤……毕竟动过,看来公子得喝两天药了!”
听了前半句,兰如风彻底安了心,听到后半句,粉拳已捏紧,要砸向一脸坏笑的凤夜翎。
“你公报私仇!”
大掌紧紧包住粉拳,墨发调皮飞扬,勾勒着坚毅的轮廓,桃花目眯成了纤长的月牙弧度,合不拢的唇,露出整齐的白牙,精致面容的笑靥,带着一股暖人的风,透漏着真心的喜悦,是说不出惊心动魄的美……
有一瞬,兰如风忘记了所有,只记得眼前勾人魂魄的笑靥……
笑意加深,唇微不可见动了动。
以后,无论在哪,都记得带上我……
轻飘飘的一句誓言,如随风的蒲公英,只顾得上呢喃,拂过她的耳边飘远。
“公子,午饭好了。”
气氛如坠冰窖,凤夜翎松了手,继续低头喝茶。
见赋儿端来了许多好菜,再不理凤夜翎奇怪的反映,自顾自解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