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团，秦副市长官最大，另外几个，多是热石头山市的局长主任一级干部。这团出国，目的就是旅游兼考察，为热石头山的旅游事业大上快上，开眼界，学知识。
秦副市长本人，自然还有他另外的一些个人小九九。他早已经耳闻，有当官的，在海外悄置产业，花销不小，如果能够得到些这方面的信息，那对他这个常常被要求协同参与调查贪腐案件的市级领导，就好比时时能给转动不灵的机器部件上点润滑油。实际上，他已经在参与查办的几件大案中，得了海外传来的信息的甜头。这次出来，他也想亲眼看看，那些在中国国内有房子有高位的人，又到海外买了些什么样的房产，怎么样大把撒钱。
我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位来往于北美和欧洲之间，被高级妓女弄得腿软的王老先生。
找了个空，我悄悄对秦副市长透了一句王老先生的大名。
秦副市长久经风霜的脸上，绽开喜色：“啊哈，小林子，原来你是海外无名英雄中的一个。”
我谦虚道：“不敢不敢，受惠于祖国父老乡亲，还报以万一。”
秦副市长感慨道：“背井离乡，不失忧国之心。小林子，我向你致敬！”
他说这话时，腰不弯腿不屈，只是眼睛望着我，下颌微收一下。
他目光和话语里透出的至诚，令我眼眶一热。
不远处，几位同团客人正在看那“瑞士中心”转圈打钟农民群像。当中一位，年岁与秦副市长不相上下，称呼为牛主任，走过来，笑哈哈地对我说：“小刘啊，我们秦市长几十年如一日，一心扑在工作上，难得有玩的时候，他要是有什么小要求，你们可得尽量满足哟！”
牛主任声音很响，一听就是常常在会上扯嗓子练出来的喉咙。好几个同团客人都走过来。
我说：“那是应该的。秦市长你们要问我，纳尔逊海军上将在哪儿出生，我兴许答不上来，要问我除了一般旅游，还有什么带伦敦特色的，有啊！今晚上，我带诸位去酒吧喝酒——注意，这不是一般酒吧，招待们穿的比较少。喝酒者，需要注意举止，各位领导，有没有兴趣？哦，其实我是想问领导们，有没有胆量？”
几位包括牛主任，都不回答，一起看秦副市长。
秦副市长哈哈一笑：“咱们热石头山市，旅游开发特点，必然与英国不同，不过，既然来了，看看各种西洋景，没什么不好的。各位注意举止就是了。”
几位都高兴地说好好，一定照秦市长的指示办。
牛主任瞪起牛眼：“各位，到时候，我不管你们的眼睛，你们管住你们自己的手就得啦。腊肉不放盐——我有言在先，哪一位出了格，我公私一起罚！”
一位问：“怎么公私一起罚法？”
牛主任牛逼哄哄道：“公的，你们单位明年的预算送来我的办公室的时候，连你的检讨带市里领导的批示一起送来；私的，回去向夫人检讨，检讨书上要有夫人批示，和你这回的出国报销条一起送来。”
几位都倒抽一口气。一个说：“妈呀，牛主任你这财神爷，出国了都没忘卡住我们的财路啊。”一个说：“今晚上喝酒看人，我把我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不拿出来。”都大笑。
晚饭在老粟蹲点的餐馆里吃。老粟在那里的吧台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