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等着的民众慢慢骚动,嘈杂的声音也多起来,各处警戒的士兵却是按部就班的没丝毫放松。城楼上,少郡依然静静伫立,看不出一点不耐。礼部尚书和两位年龄大的官员已经挪到一边守城兵准备的座椅上歇着。
少郡知道西域使者昨日就到了城外的驿站,休息一夜,说好今日巳时就该进城,方笑带的扮做进献神剑的小道士,也会在今早去驿站与他们会齐。她这一刻也想不出有什么意外可发生,除非那人会在驿站出现,可子玉的五百精兵也不是摆设,这么大动静也该传过来。
萧小带着两个侍卫跑上来,把一张字条递给少郡。
萧小这次是跟在师父身边指挥那五百高手的,另外一千人是孟宗霖指挥,城外是赫连晟坐镇,用的都是即便反了朝廷也不会背叛的自己人,也尽力把机密缩到小范围内。
子玉在字条上告诉少郡,姐姐已派灵衣混入驿站,随着进城,均瑶和翎唯也混在城里人群中,一切都在计划中。
萧小道:“因为等万安寺的无尘和无欲,没能按时启程,师父让我先过来告知大人,大概再有两刻时辰就到了。”
少郡把手里字条揉成一团,暗暗用灵力碾碎,被风吹散了,此事过后,师父与这些世外异人的踪迹不会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告诉你师父,无论成功与否,保护百姓,保护自己是第一要紧。”
“是,我会告诉他。”萧小笑了,就知大人对师父是不同的。
少郡倒没感觉什么,此事就是因赫连子玉引起,魔也是他和那把剑引来的,可这不是他的错,东征时黑龙的出现就已经扰乱了人界秩序,只是尽量不再让他的影响扩大罢了。她也就是见过芫瑟一个魔,倘若真是招来魔族,她这计划也就是鸡蛋碰石头的份了。
她凝神,进入天地珠的空间。如今她已经能用灵识看到空间里的东西,也就是约一间屋子的大小,但不是像屋子一样形状,除了中间自己存放的东西,四面是越远越虚的一片雾气,看不到还有什么,也许就是小,也许是无限大,在她灵识里一切都是那么虚幻,神秘。
看着空间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她不由得轻笑,这是她最近忙了几天的成果,就是为着这一天的到来。
天空、阳光、城里的百姓,城外即将到达的那个诱饵。她不知会发生的是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也许那个要对付的东西不会来,或者早已来了,就在附近呢。
就像少珺担心的那样,在这城外古树参天的祭坛高台上,一身黑袍的芫瑟早已俯视很久,长京城内外皇家宿卫的布防他尽收眼底,在高处凛冽的风中他显得更加阴沉。
一贯戴在头上的风帽,被他拉下,满头的长发,呈蓝紫色,五官扁平,带着几分中原人的相貌,特别是眼睛,若是见过黑龙的人,就不难看出他们蓝色的眼睛是一样的,像天海蓝一样深邃。
他身边还有一位相同打扮的人,不过头发不长,是银白色,肤色也是白的透明,鹰鼻深目,额头一朵黑色的幽冥花,透着妖冶的魔煞气息。
他毫不客气的将一块黑色令牌扔到芫瑟怀里道:“我不顾少主的责罚赶来这里,就因为你是六长老的弟子,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你的行为我没告诉少主。你一次次违反族规,擅自行动是找死。立刻随我回幽冥谷,否则少主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芫瑟冷笑:“殇,你知道我本不是魔族,骨是龙骨,血是龙脉,为何要遵从魔族族归?”
殇不以为意,还生气了:“屁话,你是龙族,可你的族人呢?不是也被神族绞杀了吗,是你流落到我们魔族,要不是六长老坚持要救你,你早死了。怎么,入魔族,学我魔功,还传承了我魔族秘法,就不认了?”
“我芫瑟是六长老救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魔族收留的恩情,我也知道,可我芫瑟自从入魔,出生入死为魔族卖力,整个幽冥谷的异族不都是我赶走的,这恩也还了。”
芫瑟不服气,真的不服气,那个什么骄横无知的少主,凭什么压他一头。
“我追踪神剑也是为了壮大魔族,等我到手自会回去。”
殇透过芫瑟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的内心,觉得可笑:“蒙谁呢,还壮大魔族,那是你的野心,你就是想坐上那个位置。”
芫瑟一时也无语,索性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回幽冥谷复命,就说我芫瑟从今往后不属于任何人。第二,你现在就跟我去夺剑,事成后我就随你走。”
殇听了,急忙道:“不行,六长老叫我来就是不让你再闯祸,魔域遗民隐居几千年,还没有出世的条件,从不出幽冥谷,就是怕被天域知晓,惹来麻烦,你虽然有功,可也惹了多少事?”
芫瑟根本听不进去,他抬手蒙上风帽,身形一晃,就要走:“废话少说,等我收全神剑,天下无敌,魔族出世不在话下。”说完扬长而去,都不多看殇一眼。
殇气的骂道:“你个白痴,能得你要上天啊!”
他跺跺脚,最终不忍心离开,纵身也跟去了。他没心夺剑,却担心因此人界动荡,把事情闹大了,再惹上天域神族,魔族如今可没有与天域一战之力了。
昭阳宫。
子媗一早就醒来,昨日灵衣出宫后,她一直神魂不宁。为着腹中宝宝她同意不参与行动,可就这样毫不作为的待在宫里,她真的不放心,那可是一身魔毒的魔族,没有哪个凡人能与神魔对抗。尤其子玉还是肉胎凡骨,又是那芫瑟追踪的目标。
她按按已经笨拙的身子,围着大殿转圈,想着怎么寻个法子偷偷出宫,哪怕是不参与,看着也放心。
巳时过半,灵衣匆匆归来,出现在子媗面前。
她自子媗进宫不久,就在宫里过了明路,成为子媗的贴身侍卫,平时进出皇宫也方便,遇到急事,她神出鬼没的行踪,也没人发现。
“娘娘,这次有麻烦,不止是一个芫瑟,还有一个魔族人跟他在一起。”
子媗一怔:“难道魔族真的出世了,几千年都没消息,怎么就有了。你还是没查到什么吗?”
“没有,婢子从入宫,没敢离开太久,近地没有任何魔族痕迹。他们行动诡秘,来去无踪。至于魔族老巢在哪,更没头绪。”
子媗点头:“也是,要查清非是一朝一夕,也许就不在乾玄大陆。可惜,我无法此时回昆仑。这样吧,我换装与你一同去,哪怕我不出手,也能为你们长长眼。”
灵衣担心道:“娘娘有身孕,不出手也怕被别人撞到,还是婢子去,娘娘可把法器交给婢子,以保万一。”
子媗知道灵衣不会让自己冒险,便不再坚持。她取出镇魂塔交于灵衣:
“你的法力尚不足,无法操控五色玄铁链,这镇魂塔有九重法门,只要你能控制六重,就能使用。记住,不到生死关头不用,一旦公开使用就打破了俗规。”
灵衣收起镇魂塔道:“娘娘放心,不管任何时候,婢子都会确保星君安全。”
她知道娘娘凡间此行就是为保赤虞而来。
子媗道:“不止,我在凡间亦是有凡间之情,即为国母,圣元百姓亦是我应保护的责任。尽量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