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消失,秋时回到现实世界,仍是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颗钻石,钻石里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绛红色的飞翔的天灯群。那只小熊猫趴在秋时的胸上,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她,秋时忍不住用双手撸着他柔滑的毛发,跟猫躯相似,像滩水一样。
“我想想,得给你取个名字,梅花快开了,又能吃到隔壁苏师傅做的梅花糕了,那就叫你梅糕吧,怎么样,好听吧。”秋时想到美味的糕点,眨着眼说道。
“好听,一听就很好吃,还有主人…”
“停,叫我小姐即可,你想说什么?”
“小姐,我需要你的光,这样才能长大。”小熊猫说道,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可以啊,喂你反倒比真猫还轻松了些,”秋时摸摸它的脑袋笑道,然后想起什么事,疑惑地问道:“梅糕,你知道我曾曾祖父拿钻石有什么用吗?”她意识到,凌风偃的钻石绝不是当装饰用的。
“呜,时间太久远,除了名字,其他梅糕都不记得了。”梅糕摇摇脑袋,无奈地说道,灵力的流失也带走了它很多记忆。
“哦,好吧,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要去哪?”秋时觉得很困,说道。只见小熊猫说了句“小姐晚安”后,便走进了钻石里。秋时笑了声,把钻石用红绸包好,然后就缩进棉被里睡了。这颗钻石,秋时决定先留下,与其放小黑屋里发霉,还不如放她手里使用呢。
腊月二十三,小年,鉴西道晗阳府,府城的街巷张灯结彩,北城商业街上的行人多得接踵摩肩,大都是上街购物的居民,而在偏僻的东城,却也是车水马龙,原因很简单,今天靖北国的各大府学开始招生了。像大明、杏仁、北海这样的高级府学,在每个道都设有招生点,而鉴西道本地的府学都集中在东城,他们都把招生处放在东城教育区,因此今天的东城格外热闹。
根据指导,秋时和檬檬走进了晗阳府学,然后两人查看校门的地图后,分别了,向不同方向走去。檬檬去的是晗阳府学的招生点,而秋时去的是杏仁府学的招生点。
本来秋时是没信心报考杏仁府学的,因为成绩不够,但当光元素觉醒后,情况发生了变化。用凌行的话讲,就算她郡学终测考零分,去考官面前露一手光元素,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录取,所以他强烈建议秋时直接报考大明府学。不过秋时对此表示怀疑,感觉凌行夸大了,所以她慎重起见,还是选择了难度较低的杏仁府学。
杏仁府学其他学科一般,唯独医科特别优秀,在全国那是独占鳌头的,因其王牌专业是医学,所以他的招生处放在医学院。晗阳府学的医学院在府学的最东端,红砖绿瓦,翠柳掩映,秋时来到这,见到大门的警戒线前站满了人。
“有序排队,逐个进场,填写材料。”旁边的护卫大声地喊道。秋时挤到门前,看见在医学院的门口,摆着桌椅,有三四位老师组织考生填写材料,旁边的公示牌上写着,空手进场,不能携带其他物品。警戒线外,很多考生心里打鼓,于是想在进场前多准备会儿。
秋时没有考试前临阵磨枪的习惯,于是她直接向前走去。老师给了张表,让秋时填一些基本信息,填完,拿公民证核验身份、搜身确认无误后,秋时便进入了大楼。然后她被领到了单人教室,老师发了张试卷,让秋时填写详细信息、报考缘由、志愿等。
填到渊极情况时,秋时在水元素的框内打勾,然后看到题目旁的一行小字,“如有考生能掌握圣、生、光、阳之中的元素,则在备注中写明,请慎重填写,谎告元素按作弊罪处理”。
“假如我等会儿展示不出,岂不是惨了”,秋时想到,纠结片刻后,她填了掌握光元素。“沉住气,绝对不能心慌,”她想到,然后按部就班地填完了整张试卷。交卷后,老师给了她一张号码牌,让秋时去面试楼等待。
秋时来到顶楼,这是晗阳府学的手术指导楼,弥漫着微淡的酒精味,铁门紧闭,有四五个人坐在门前的木凳上等待。秋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她戴着宽檐帽,穿着黑纱连衣裙,对着窗户,摆着腔调练习面试,“各位老师,早上好,我是…”
“曾浮沫?”秋时好奇地问道。
“嗯?”她转身,带来一股香水味,果然是曾浮沫,她见是秋时,笑着问道:“秋时,你也来杏仁这面试啊。”
“对啊,欸,你不是要去大明府学吗,怎么…”
“下午去大明府学,上午来这试下水,俗话说的好,狡兔三窟嘛。”浮沫笑道。
“你今天穿得好好看,像斐罗洲的洋娃娃。”秋时赞叹道,因为面试,现场的人穿得都不错,但像浮沫这样穿得异域风情的不多,所以她显得很靓丽。
“好看吧,我要让老师们眼前一亮,特地穿这身来的,秋时,你今天穿得也不错啊,这套夏服是定制的吧,很搭欸。”
“有眼光。”秋时今天穿着简约型的对襟齐腰襦裙,素底红纹,搭配圆润、画着淡妆的脸蛋,清秀端庄。
浮沫在秋时的前几位,所以没聊几句就轮到她了,秋时浮沫互道加油后,她就进去面试了。面试通道是单向的,浮沫面试结束,会被要求从另一侧下楼,约莫一刻钟后,轮到其他人了,这么算,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秋时便坐在凳上准备面试。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轮到秋时了,她简单整理下装扮,便进入了面试室。一进去,八位正襟危坐的考官的目光便集中到了秋时身上,像剧场的聚焦灯一样。秋时忽地感到心脏蹦速快了些,她害怕等下心态崩溃,于是直接原地激活了神庭渊极,不外露,让光元素只在体内流动,然后镇定自若地走到考官面前。
见是秋时来了,左旁有两位年长的高官低声私语了片刻,然后为首的女考官发问了,“穆秋时同学,欢迎报考杏仁府学,请进行简要的自我介绍”。
前几道题都很常规,秋时熟练地答完了。然后考官问到了关键问题,“穆小姐,你在信息表里填到你能运用光元素,能否接受元素检验?”提问时,她的语气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能。”秋时说道,她原本认为他们会用桌上的测素仪器进行检验,但他们没用,而是左旁的两位身着长袍的老者,他们分别拿出魔法杖,念叨起咒语,随后从魔杖的宝石中,一黑一白两道光飞出,来到秋时面前,化为两个像是动物玩偶的矮小灵体。
“穆小姐,请将您的元素力释放在我们身上。”它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秋时催动紫宫渊极,让水元素与光元素混合,形成绛红色的水环,环绕到它们身上。
他们迅速吸收了水环,黑、白的身躯上闪烁起绛红色的光。“好吃的水环,奇异的水环!”它们像是吃了高兴果,活蹦乱跳地说道。
“小黑小白,这是什么元素?”那位黑袍里的长者问道。
“有水,还有种好吃的元素,我们好开心啊,好吃的元素,像是灯光的元素。”它们很亢奋,拉起手,转着圈圈说道。
“真的是光!”考官们纷纷露出了震惊、兴奋的表情,然后归于平静,两位长者收回精灵,看向秋时的眼光显然多了些欣悦。
“秋时小姐,请问为何想报考灵医科,据我所知,我国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大都选择了从军、从武。”
“我喜欢治病救人,讨厌受伤,也讨厌打打杀杀。”秋时知道自己稳了,回答都有些随意了。
主考官点了点头,然后问了一些医学问题,比如渊极的构成,胸部的穴位等,秋时对答如流。面试结束了,秋时向侧楼梯走去,走到考官席时,最右边的一位慈眉善目、留着白须的老者向她说道,“小姑娘,学灵医的是吧,欢迎来杏仁府学,做我的学生。”
听到这话,秋时顿时喜笑颜开,向他鞠躬道了谢,然后离开了医学院。
府学的招录结果要等到三天后公布,府教育司会在楼前的公告牌上挂起金榜,表彰考上府学的人,据说是古代科举的遗俗。这三天,会有很多考生抓心挠肺地在旅馆等待,秋时没这个烦恼,相反,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三天秋时就在晗阳府附近逛街游玩了。
第一天逛街、喝茶、看戏剧,第二天去滑雪、吃席珐情调的大餐,第三天,玩累了,秋时决定就在旅馆里看书消遣,于是她去书坊淘书,把新近流行的小说、诗集全买下,准备抱回家慢慢看。
正当她捧着满当当的书袋向收银柜走去时,她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旁边的书架。“先贤堂”,墨字招牌下,陈列着各类古籍,其中有套装帧精美的《漆子全书》吸引了她的注意,漆子是中州古典时期的先贤,对后世的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秋时是不喜欢看这些艰深古奥的古籍的,但考虑到这本书有特殊的意义,可以作为收藏,于是秋时就把《漆子全书》放进了书袋,结完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