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扶着赵洁羽走出大门,就看见一群人带着火炬冲向这边,为首的是位提着长枪、长相粗犷的中年大汉,这是曾磐,郡佑民司魂类部的副部长,高级安民使,旁边跟随着李辽、李兴国。
“小穆,你怎么在这?闲话少叙,焚鬼在哪?”见到秋时两人,众人连忙搀扶起洁羽,曾磐警惕地看向院内,问道。
“被我解决了,看,那边插着桃木剑的地方就是我解决它的地方。”秋时自豪地指着那说道。
“什么?”曾磐等人不可置信地进入四合院检查,发现那地真有阴元素形成的残留人形,确认后,曾磐笑着拍了拍秋时的背,感叹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秋时,跟我们回趟佑民司吧,讲述下情况,我会申请给你些奖励的。”
“谢谢叔叔。”
“还有你们这群饭桶,粗心大意、临阵脱逃,统统给我回去写检讨。”曾磐转身,对李辽他们吼道,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在佑民司做完笔录,秋时接过钱囊,里面有一叠金券,起码有五千靖北币,能买很多东西,她感到难言的愉快,哼着歌回家了。焚鬼案是漠原郡近些年少有的伤亡巨大、情节极为恶劣的阴魂案件,考虑到焚鬼的危害性,曾磐给了秋时很多奖金以表扬她及早处理掉了焚鬼。后来,治安司和佑民司调查清楚后,将案情公布,引起了社会上的轰动,促使法政司出台了多项法令以整治医疗、殡葬上的乱象,而其带来的伦理讨论更是长久不息。
从达菲洋(中州南海)来的寒潮席卷了鉴西道,天寒地坼,冰冷的雾凇结满了树林,城里家家房檐前悬挂着冰溜,寒风凛冽,人们都窝在家里,围着火炉取暖。尽管不能出去玩,秋时还是很开心,她爹凌行休假回家了。她穿着棉衣,在后院舞剑,凌行吃着面,津津有味地观赏着。
“快如雪,稳如冰,动若行阳,静若青松。小秋,你运剑很稳,但速度还是太慢了。”凌行摸着络腮胡笑道。他身材健壮,面容刚峻,脸上有几道伤痕,是晗阳府佑民司妖类部的特级安民使。鉴西道山林茂密,时有山精野妖之类的怪物出没、扰民,因此凌行经常要外出处理各种强妖恶怪。
“速度慢吗?阿黄,上。”秋时撅起嘴,不服气地说道。阿黄听到后,被吓得跳到了凌行的怀抱里。
“哈哈,别折腾阿黄了,小秋,你最近进步很多,看来那羊魃对你的锻炼不小嘛。”凌行笑着打趣道。
“靠,别提那玩意儿了。”秋时想到被烧焦的秀发,愤恨地说道。
“对了,老曾说你帮忙处理了那个重危级的阴魂,这是怎么回事,过来说说。”凌行关切地说道。
秋时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向凌行绘声绘色地详细讲述那天的经历。
“绛红色的光?”凌行陷入思索,随之喜形于色,两眼里充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强装镇定地问道:“秋时,你现在还能散发出这种光吗,给爹瞧瞧。”
“好的。”秋时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超能力,不仅在脑海里浮想联翩,她像那天一样,将气血集中于神庭渊极。渊极是存在于人类经脉中的一种结构,渊极构造具有个体差异性,某些人拥有特殊的渊极,能将原气化为各种元素,渊极大多数位于紫宫,少部分位于神庭。眉心与前额中线交汇处,便是神庭穴,此为神明之府,能通调十二经脉之气。
“破!”秋时大喝一声,可没想到,神庭渊极毫无反应、没被激活,两人大眼瞪小眼,分外尴尬。
秋时焦急地多试了几次,但渊极仍没有动静,哭丧着脸说道:“这怎么回事啊,那天明明行的。”
“你确定不是被篝火光染上了红色?”凌行喝了口茶,玩味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当时感到力量增强了,否则我不可能活着从那走出来!”秋时激动地喊道。
凌行皱了皱眉,他很希望秋时有这种能力,但现在不能确定秋时到底有没有,说道:“小秋,不急不急,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秋时很心急,想证明她没说谎,拼命地刺激渊极,结果在后院折腾一早上也没效果,反倒弄得头痛欲裂,不得不躺到床上休息。
下午,阴云散去,天空放晴,太阳出来了。黄仪、骆檬檬她们带着一堆好吃的,来到秋时家,邀请她去郊游,秋时正郁闷着呢,正好借此机会去散散心,于是就去了。她们计划到钱封岭郊游,那里有满山的原始的冷杉林,结出的雾凇很好看。
在路上,她们闲聊着。
“哎,成绩出来了,你们都看到了吗。”黄仪问道。前天郡学分发了测评成绩单,一时间,郡学里嚎啕大哭声跟欢笑声交织在了一起。
“看到了,我考得贼差,所以面试要加把劲,争取考进晗阳府的府学。”骆檬檬看到成绩时,差点背过气去,现在幽怨地说道。
“我也考的不行,谁想到今年考题爆冷啊。”秋时也没达到预期的目标,不过成绩还算理想,所以能平静地说道:“哎,杏仁府学没指望了,只能考虑北海或者其他什么的了。”
“哇,北海府学也超级好啊,那里经济好,风景好,去北边旅游也方便。”骆檬檬惊羡道。
“你们真的都要考府学吗,学灵医真累啊,我的成绩还行,把执教证考过来,就能直接去上班了。”黄仪笑道。
“我劝你别去县学教,小心被小屁孩烦死。”秋时打趣道。
她们热火朝天地聊着,没注意到,一道黑影从她们身后蹿过。
钱封岭,是今年郡生境司刚开发的旅游景点,在这之前,有许多人通过野路,爬上这座山岭野炊,因为在此向东望,就能望见远处高耸入云的天阖山脉,和西麓原大片的森林,风景极佳,于是郡司顺手推舟,铺建阶路,把山岭改造成公园。
购买门票,她们登上钱封岭。天寒,游客稀少,不用人挤人了。秋时坐到木椅上,呼吸着高处寒冷纯净的空气,感到分外清爽。骆檬檬拿出保温袋里的肉夹馍、青菜粥等食物,放在桌上,众人趁着热乎吃起来。
附近榛林里雾凇皎白,像是千百朵银蝶在身边飞舞,远方雾气缭绕在山林间,隐约可见雄伟的雪顶群山,她们惊呼着,沉浸于这壮美的景色。
“走过这些山,就到长安城了吧。”秋时问道。
“对啊,长安就在天阖山脉的另一边,有机会一定去看看。”黄仪学文史的,对这座中州文明的千年古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我去过那,没什么好看的,现在长安已经没落了。”骆檬檬平淡地说道。
“报纸上说,长安要跟我们靖北联姻,说不准老储家能拉他们一把。”秋时笑道。
“学学人家斐罗洲,赶紧把长安联统了吧,这样去那就不用签证了。”黄仪说完,她们都爆发了笑声。
一两个时辰后,她们游玩够了,便收拾东西,沿原路返回。落日西垂,给雪林染上了橘红色,在静寂中,一阵碰撞灌木、脚踩枯叶的簌簌声响起。她们走在山阶上,正谈笑着,忽然,一阵凛冽的狂风袭过,吹得她们站立不稳。
“那来的风啊。”骆檬檬问道,疑惑地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雪枝掩映的林间,一双白眉间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她们,慢慢靠近。
“东南虎!!快跑啊。”骆檬檬惊叫道。三人瞧见老虎,吓得毛骨悚然,连忙往山下跑。见到被发现了,这只强壮的东南虎狂啸一声,纵身跃起,像闪电般朝她们扑来。
它的速度很快,秋时拔出配剑,斩出剑气,想阻遏它的进攻。秋时自从遭遇羊魃后,就随身带剑了。然而,剑气打在这头东南虎身上,仅掉了些皮毛,继续向她冲来。秋时右手持剑,集成水团,左手摇动枞树枝,抖落一阵雪,雪聚到水团中,形成个雪球,然后秋时将雪球雪击向老虎。“砰”,雪球在它硕大的头颅上爆开,雪霰散飞,视线被阻碍,东南虎停止了攻势。
黄仪和骆檬檬趁此机会,赶紧往山下的售票处跑,一眨眼,她们就拉开了距离。跑,肯定是跑不过东南虎的,秋时稍作思考后,当机立断,爬上了附近的冷杉树。东南虎等到视野清晰后,也爬上了这株冷杉。五六百斤的老虎上树,抖落了不少雪,秋时向身旁散发水元素,凝集雪片,形成雪箭,猛烈地坠打在老虎身上,一时让其难以上前。但很快,雪落尽了,老虎两三步就逼近到了秋时的位置。
秋时情急之下,不顾危险,向旁边的树跳去。惊险的是,因为雪的掩盖和时间紧迫,秋时没看清旁边的冷杉,当她想抓住一根粗壮的枝干时,只抓得一手针叶,她悬空了!一道身影迅速朝这边冲来。
秋时从十多米高的树盖摔下,剧烈的失重感让她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同时头脑高度清醒,感知觉灵敏异常,受自救本能的强烈催使,她迅速将意念集中于神庭渊极。一道光芒,熟悉的绛红色,闪耀在枝叶繁茂的雪林间。
渊极激化,千灯之光。
“雪!集合!”秋时尖声喊道。雪是水元素的一种特殊表现,现在的秋时,能直接操纵邻近的雪了。杉树上、土壤上的雪,还有空中的雪霰,迅速向她身下聚集,缓冲着她坠落的身体,并积成了三四米厚的软雪垫。秋时在躯体上凝成水罩,然后狠狠砸进了雪垫里,形成了足有两米深的人形坑。
“咳咳。“秋时吐着嘴里的雪,从雪坑里爬了出来,虽然狼狈不堪,但终归安然无恙。东南虎向她扑来,秋时拿剑横档,正迎它的血盆大口。剑被猛虎咬住了,强大的冲击力迫使秋时退了几步,仅此而已。
秋时愤恨地盯着眼前的东南虎,将原气集中到躯臂,拼命地跟它抗衡,同时意念集中,雪在他的头颅上集合,凝成剑,形成剑阵,然后向下猛攻。千百道坚硬的雪剑击打在它身上,一时间,冰粒横溅,黄黑的虎毛乱飞,东南虎吃痛地嚎了几声,然后转头向深林跑去。
秋时瘫倒在地上,捂着心脏大口地喘息,这次的身体对抗太激烈了。
“打得好啊,小秋。“这时,秋时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望去,正是露着微笑的凌行。
“靠,果然是你弄来的,这老虎弄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秋时抱怨道,她早就有所怀疑了,出没于有人烟的公园,在她的返程上出现,还只攻击秋时,这也太巧了吧。
“别怕,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了,今天请它来帮我个忙,不过你确实过分了,下次注意点。”那头东北虎,跟着凌行出来了,凌行拍着它的头,它头低着,分外温顺。秋时身上还散发着绛红色的光,凌行疼爱地抚摸她的前额,欣慰、感叹地笑道:“果然,这是光元素,武烈王在天之灵,赐福我凌家子孙啊。”
“光元素?我这个就是那举世罕见的光元素渊极,跟曾曾祖父的一样?”尽管秋时想到这种可能,但不敢确定,因为这种渊极实在太珍贵了,凌行确认后她仍难以置信,震惊地问道。
“对啊,小秋,等哪天我们有空,就去祖祠拜拜吧。对了,千万别跟别人说你的事,毕竟树大招风啊。”
怪物图鉴
东南虎,一种极为凶猛的野兽,是米莲玛大陆体重最大的猫科动物。该物种背部和体侧具有多条横列黑色窄条纹,头大而圆,前额上的数条黑色横纹,中间常被串通,极似“王”字,故有“丛林之王”之美称。东南虎主要栖息在天阖山脉西南、东南地区,人迹罕至的冬季积雪较浅的红松林和杉树林。凌行早年在漠原郡当安民使时,在森林里救助过一只被猎人陷阱给困住的东南虎幼崽,并帮助其恢复,在森林里安顿,因此这只幼崽怀着感恩之情,从不伤人,并很听凌行的话。这次凌行让它去刺激秋时,看能不能激活她可能存在的光元素渊极,任务成功了,不过它貌似没控制好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