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我……放过我……啊……”
床榻上,陆九儿猛然惊醒。自从遇见邵质,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尤其见到虞凰舞被施宿心融血巫术。
平复下心情起床梳洗,然后出门闲逛。
今天的天气和往常一样好,心情更加畅快。街边逛着胭脂水粉,突然听见十字街上有人占地卖艺。
往前凑凑差到笑出来,心说这不是沈桓吗?果然他也到这了。上次见面把人打走,没有生命危险安心一些。
看了一会更想笑,旁边几个大姐似要把他吃了。
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十字街对面来了一个驯海狮的班子。她到安宁镇的日子不短,差不多有五个月。镇上常有杂耍班子,要说训练海狮,屈指可数。
带着几分好奇心走过去,眼睛从海狮身上挪到班主身上。
班主报名陆鸣远,六尺半的身型,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扇子面的身板,一身武生装扮。最特别的当属腰间的一尺铜鞘长匕首刀和拨浪鼓。
匕首刀的刀鞘旧的不能再旧,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刀护上刻的四片竹叶;拨浪鼓的鼓面画着狐狸头。
两件东西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因为竹叶纹是她亲自刻的,拨浪鼓上的狐狸头也是她亲自画的,画的就是她自己。
回忆如昨,刚能化型时,老主人为了庆祝,带她买想要的东西。那时候她不知道买什么好,随便挑的三样东西,一把匕首刀,一个拨浪鼓,一面掌心镜。
当时以为掌心镜能吃,使劲咬了一口,在上面留了个牙印。
老主人寿终正寝,心爱的三样宝贝遗失两样,只带走一面掌心镜。
另外两件东西到了这,说明班主极有可能是老主人的后代子孙。只是主人家远在百花域菱花岛,怎么到这来了?隐隐约约感觉家里出了大事。
白天不好询问,打算晚上问个清楚。
看向另一边,沈桓快要练完第二轮。
主动过去打招呼,对方爱答不理的。想到本就敌对,有此反应合情合理。
聊了几句,厚着脸皮跟着进了房间,人家捧着一本杂书,根本没想理自己。
其实她很想跟沈桓好好聊聊,因为上次一见,对其比较赞赏。跟殿里人的相比,五剑仙都是什么东西?都是借双修之法溺苟且之事的坏胚,连薛瑶也算上。其他几位更不知祸害过多少妇人。
奈何踩灯会上被裴梦语点破身份,没法不对沈桓动手。所谓到那座山唱哪的歌,实属无奈。
殿中,她跟其他两个隐狐有所差别,邵煜和邵烨是邵质的心腹人,自己被其威服后至。
邵质那时候没想收她,打算取其血保长生,幸跟另外两只隐狐同类,几番求情阻止下来。
后面寻到鹓影岛虞凰舞,用了她的血。换句话说,她是邵质宿心融血巫术的备用之灵。如果凰灵寿尽,她就成下一个。
所谓叶有疏密,人有远近,就是这么个道理。尽管同为七尾隐狐,她的命运跟其他两个完全不一样。
正因如此,她是流音殿是极特殊的存在。她想参加踩灯大会没人过问,她想参观展兵会没人阻拦。其他人都有事做,她想去哪就去哪。
今日遇见陆鸣远,恐要跟流音殿起冲突。
因为菱花岛隶属昱晨国,而昱晨国的女帝正是邵质的一位情头,万一陆家出了事还跟昱晨女帝有关,等于公开撕破脸。界时自己绝没好下场。
有心聊聊心事,奈何两人各为其主,况且才见两次面,根本说不出口。
口不对心地托其保留自己心爱之物,犹豫几许,不敢回头。一边调整心态,一边出了小院。
嘴里哼起小曲:降妖将军本姓姚,头盔铠甲放着光芒,皇帝面前耍了刀枪,扬言要把妖怪扫。
带着队伍进连山,遇上猪妖巡山放哨,你猜将军出何招?吓得尿了裤子了。
待到天黑,打听到陆鸣远的住处,过去叩打门环。
班中弟子开门迎接,看她似为下午看表演的老客,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订家演还是干什么?”
陆九儿上前问道:“你家班主是不是姓陆?”
“是呀,表演前报过名了。”
“我找你们班主问点事。”
“稍等稍等。”
不一会,班主走出大门。词跟他家弟子一样:“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订家演还是什么?”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姓陆。”
“小人陆鸣远。”
“鸣……鸣子辈的,你可听说过陆章宝?”
“陆章宝……”
“对,承、章、宪、横、扬,坡、虎、尊、良、示;鸣、非、雨、仁、炎,往前捯个八九辈。”
“姑娘怎么知道我陆家族谱?”
“我还知道你家出过修炼之人。”
陆鸣远一听横眉立目:“你要干什么?”
“怎么?出事了?还有,陆家人为什么不在菱花岛,到这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老家?”
“我是陆章宝的故人,修炼的仙家。”
陆鸣远简直不刚相信:“ 什么?祖宗辈的后人?”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里面。”
班主听她不像假话,尤其知道自己家的字辈。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奉上茶水。
陆九儿环顾一阵,一眼瞧见桌面的匕首刀和拨浪鼓,还有墙上挂的狐仙画像。
“陆鸣远,画像怎么回事?”
“这位夫人,画是祖辈传下来的,说家遇危难,狐仙就会显灵,保我家读过难关,可惜啊……我娘病死他乡,也没看见狐仙。显灵什么的都是骗人,权当留个念相了。”
“病死他乡?菱花岛出了什么事?”
“夫人真是陆家故友?”
“不是我问你干嘛?”
陆鸣远想罢多时,终于开口。
“既是祖宗辈的故友,我就说了。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容我细讲。您既知道菱花岛就该知道是座偏岛,除了昱晨国四处不沾。本来我们陆家住的好好地,没想到天降横祸。相隔不到一日行程的宣仑府知府李长生不知道的从哪得到消息,说住在菱花岛的陆家有修炼之法过来求术。家里是出过修炼之人,可多少辈前的事了,术法早失传了,哪有东西给他?”
“后来呢?”
“李长生不死心,老以为陆家藏着掖着,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旁敲侧击。不知道哪个孙子出了个损主意,说如果他家会修炼准有对敌术法,于是派了二十几个杀手行凶,其目的为逼出仙术。家里别说仙术,会武的都没几个,以至于全家上下十七口死于非命,最后跑出来的只有我跟我娘还有一个丫鬟。”
“竟然遭此劫难?”陆九儿瞬间气极。
“丫鬟跑出来没几天疯癫了,俩月后病死,只剩我跟娘亲相依为命,那时我才六岁。后来四处漂泊求生,几年以后,我娘难受飘零之苦病死海上。后来我得一位班主传授计法,训练海狮表演谋生,一直到现在。”
“这都是真的?”
“如有一句假话,我陆鸣远天打五雷轰!这位夫人,您要真是祖宗辈的故友肯定是修炼的仙家。看在故交份上,替我们陆家讨回公道哇。”
说话立刻倒地叩头。
陆九儿答应下来,把人搀扶起,言道:“这事我管定了。如果单是宣仑府知府李长生定让他血债血偿。”
盛怒之下,化成七尾隐狐妖。
陆鸣远瞪大双眼,狐妖跟画上之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