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就因为听信侄儿雄伟的话,把原本属于女儿的工作安排给了儿媳刘彤,让女儿对自己一直心存怨念,这一次他本想把事情办妥,让女儿高兴高兴,可没想到,最后又毁在了大哥的手中,越想他越是难过,失望,愤怒,一时间千头万绪,纷至沓来,他感觉自己如果不发泄出来,会憋疯。
他放下电话,就要出门去找大哥,他要问个明白。
女儿雄涵嫣看到他脸色不对劲,急忙询问道:“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强颜笑道:“爸爸没事,只是出去办点事情。”
“爸爸,如果有事,你就跟我说。我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雄涵嫣温柔而认真的看着雄父亲雄隆明,拉起父亲的手,柔声问道:“爸爸,是不是我的工作出现了什么意外?”
雄隆明轻叹一声,苦涩而愧疚道:“是出现了意外,都怪爸爸没用。”
“没事,爸爸,我们可以慢慢找啊,再说了为什么一定要安排,我可以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我自己养不活我自己。”
“瞎说,自己找的,哪有公职好,你是女孩子,爸爸就想给你找一个又安全又简单的铁饭碗,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吃一辈子。”
“爸,我们家现在不差钱,哪怕我去咱家店子里当个售货员,我也不想爸爸你为了我的工作而到处低声下气的求人。”
“我的傻嫣儿,只要能给你求来一个好工作,爸爸低声下气又有什么关系?”雄隆明看着雄涵嫣,眼里全是宠爱之意,他柔声笑道:“嫣儿你放心,爸爸没事,工作爸爸一定会给你安排好的。”说完,雄隆明就出门去了。刚才还愤怒不平的一颗心,在与女儿聊过几句之后,竟然消散了大半。虽依旧难受,但他却已经绝了去找大哥说道说道的心情了。
人心何其复杂微妙,即便一奶同胞,若心与心的距离太过遥远,依然难得相互呼应和亲近。
母亲生他之后,他与大哥相差将近九岁,因为年纪相差颇大,等他稍微懂事的时候,大哥已经读初中去了,等到他开始上学,大哥已经去读高中了,小学还没有毕业,大哥就已经在父亲的安排下去县里财政局上班去了。
他们兄弟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更别说玩到一块去了。他与大哥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也很短,与大哥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不亲厚也是必然的。
而今父亲早已故去多年,他们都是四十几和五十几的人了,他们之间还是亲厚不起来,大概这一辈子也是亲厚不起来的了。
抬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他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了,眼睛有些生涩疼痛,然后眼泪就缓缓地溢出了眼眶,从脸颊滑落,流进脖子里,有些微凉。
当他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传来的酸痛之后,才将模糊的视线从昏沉的天空中收回,却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眼泪打湿,他急忙揉了揉脸,揉干满脸的眼泪。看着自己消瘦的双手,看着上面的泪迹,他突然有点想要喝酒,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找谁。
他没有开车,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渐渐远离了家门。
他不知道,雄涵嫣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孤独无助的样子,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孤单身影,不知不觉就已经泪流满面。
雄隆明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财政局,找到了大弟雄隆昌,雄隆昌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本分人,与雄隆明关系比较亲厚。兄弟俩一起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点了四瓶小枝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没过多久,一人两瓶小枝江下肚,雄隆明竟然就醉意朦胧了,他酒量没有这么差的,这么多年,不知道与多少人喝过多少次酒,再差的酒量也早已练出来了,可是今天还远远没有到量,他竟然就已经扛不住了。
一个人喝多了、喝醉了,话免不了就会变得多一些,特别是在他原本就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一番的情况下,所以很多平时都藏在他心里深处的苦水就情不自禁的吐了出来。
无非是关于妻子闵水秀的,三个孩子以及他们兄妹七个的事情。
他吐着吐着,声音便随之哽咽,眼泪随之汹涌。
雄隆昌只是默默地听着、吃着、喝着,渐渐地也红了双眼。
雄隆昌将喝醉的雄隆明扶着离开了小店,然后找了个相熟的旅店开了一间房让他睡觉,并再三叮嘱旅店老板要好好照顾他三哥,然后才踩着有些飘虚的步伐离开。
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杀到了市政府,然后找到了大哥雄隆盛。
雄隆盛看着满身酒气的弟弟,神色极为阴沉难看。
秘书默默地倒了一杯茶送进来,又默默地转身离去,随手关好房门。
雄隆盛看着弟弟雄隆昌,克制着满腔怒火:“你知不知道你是政府公职人员,你知不知道在上班时间内是不许喝酒的?大白天的还正在上班,你就敢喝这么多马尿,你不觉得很丢人现眼吗?”
雄隆昌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烟雾,醉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雄隆盛,轻笑道:“大哥,恐怕您是怕我们给您丢人现眼吧。大哥,我就很想问问您,您还是我们的亲大哥吗?”
雄隆盛听着弟弟有些莫名其妙的醉话,不知道怎么了火气就腾腾腾的往脑门上直窜,他强忍着怒气,愤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喝多了,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休息去。以后不许再这样,若是被我发现你再这样玩忽职守,就算你是我的亲弟弟,也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