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清一起,漫步在海德公园里。
这是下午两点,春天的阳光,和煦,珍贵,微风拂面,似在提醒游人们:好时候不多得,莫要误了。
我们很自然地聊起了北京。各自说了在北京上大学的几点趣事,相对而笑。
有意无意,我们都没提到自己在大学时候的爱情故事。其实,这些也就发生在几年之前,此刻,想起那些,觉得是那么遥远,虚幻,现在面前的人,才是最真切实在的。
小清生长在中国华东那个富裕的省份。她到北京上大学时,父亲从家乡调到了另一个城市工作,不久,出车祸不幸去世。当时,她自己已快大学毕业,成绩不错,北京已经有好几个单位愿意接收她------
小清说着,大眼睛里溢满泪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我父亲走了之后,我没能赶回去给他送别------”
“为什么?你门学校这样不通人情?”
“不,”小清摇摇头,“学校没做错什么,是我——,是我母亲,决定不通知我,怕我最后的学习阶段受影响,她在电话里说,我爸去执行一项紧急任务,暂时不能告诉我,后来——我能理解------”
小清终于哭出声音来,泪如泉涌,站立不稳,晃一下,我心里一哆嗦,伸伸手又缩回来,她再晃一下,我心里再一哆嗦,赶紧扶住她。
小清手扶着我的肩膀,头扎在我胸前,号啕大哭,像一个受了多日委屈的孩子,要哭尽自己的辛酸。
一直以来,她给我的印象,美丽大方坚强,有主意,这下,好似情感之洪水,在我面前决堤。
我胸中豪情陡起,搂着她,轻轻说着劝慰的话,一个念头渐渐成型,坚定:要是可能,我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保护怀里的这位女孩儿,不让她再遭受人间的苦难。
小清一面哭,一面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声音很小,有时还带了南方口音,根本听不清在嘟囔什么,接着还是哭。我也不问,尽由她发泄。按医学知识道理,这闷在心里的苦,说出来,对身体大有好处,并不需要特别让人听懂。
我不管她说什么,只是偶尔劝慰一两短句,无非是,人死不能复生,都过去了,自己还得好好生活,丁叔叔在天之灵,也希望你活得滋润,等等。
小清嘟囔出的南方口音,我听了耳熟,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想起来一点儿,端详小清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丽侧面,我自己摇摇头,我这想到哪里去了?
小清的哭诉声音渐渐小了,消失。她依然扎在我怀里不动。
我也纹丝不动,生怕惊吓了她。就让她这样趴着吧,那怕趴个一天一夜呢。
小清慢慢抬起脸来,眼睛红红,稍有些肿,让人看了心疼。
“让您笑话了。”小清轻轻说。
“怎么会?”我说,“走,到那边洗洗脸去。”
心中郁闷稍去,又洗了脸,小清天生丽质在斜阳下熠熠生辉,引得路人老是回头。估计有的人看得仔细,发现了小清好似刚刚哭过,都瞪我一眼,潜台词是:你这小伙子,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不知道珍惜呀。
小清问我:“在那里吃?”
我装糊涂:“吃什么?”
小清噘噘嘴唇:“说好了,请我的,还说十顿八顿,什么一直请,没问题,这才——”
我心已醉,连忙说:“该死,我差点忘了这茬儿,今儿,意大利餐馆,烤鱼!”
鱼烤好了。我们开了一瓶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