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粟老奇都呵呵地乐。
乐完了,老粟说:“听二位的意思,你们对我的专业有点兴趣,想闹个明白。嗨,不是我非得瞒你们二位,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这话说得有点故作神秘了啊——我的工作专业,还真地有点保密性质呢。中国武术嘛,总要留些看家底儿对不对?不好,我喝得有点多了啊,说别的,说别的,要不,说说你们二位自由职业者最近的运气?”
我和老奇都拿起酒杯:“运气过得去吧,混呗。喝酒喝酒。”
我们想绕老粟,结果差点没把我俩绕进去。
老粟要不想说,我们就甭想把他肚子里的话糊弄出来。
老栗的嘴硬,从小就出了名。
那时候,我们一拨小孩子,和另一拨小孩儿时而发生冲突,多是动嘴,急了就动手。
当时我们既看武侠连环漫画,又看美国好莱坞电影,我们一帮小屁孩儿,在中国古代侠士精神熏陶基础上,又受到了美国西部英雄作风和英国绅士风度的影响,讲究精神取胜和宽待服输的敌人。打架的时候,无论包围滚打,任何困境中,只要说“我投降”三个字,就算认输,立马可得优待,只是,几个星期内,都无脸再见本阵营的小弟兄们。只有找机会,在本阵营最困苦的时候,再次加入战阵,多出汗出力,甚至流血受伤,才能重新获得小老弟兄们的承认。
有一次,我苦心设计了一个伏击计划,分作三步走,准备一举击溃歼灭对手。目标是,让对手阵营至少有一半成员投降,半年内恢复不了元气。
我的计划缜密严谨。正因为过于缜密严谨,我们这边的小伙伴们个个都小心翼翼,几天之内,一直缩头缩脑,引起了对方司令大奔头的警惕。
大奔头玩了个小花招,十几个小家伙把我们的小老粟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老粟那时候,还没显出以后的功夫天赋——当时我的“老一拳”老奇的“铁拐李”也都还没成型——老粟窜爬那死胡同的顶头墙,连窜三次,没爬上去,跌落尘埃。好汉不敌三只手,老粟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大奔头说:“老粟米,我知道你是好样的,我一直很器重你,希望你能弃暗投明,到党 国这边来,你来了,兄弟我把头把交椅让给你坐。你就是梁山上的晁盖,啊,不,晁盖他老人家死得早,你就是梁山宋江。谁把宋江老粟兄弟的鼻子打出血了?他妈的不长眼睛,快,拿绷带来!”
有人忙递过一块还能看得出手帕模样的脏布。老粟冷笑一声,没接,自己用手按着鼻子,仰着脑袋止血。
大奔头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患难弟兄刘小林张小奇,我很羡慕你们的金兰结义情。这样,你把你们刘匪小林司令的作战计划透露一两句,我立马放你开路,也决不向你们共匪那边泄漏是你说的,怎么样?弟兄们,能不能保守党 国机密?”
旁边他的小喽罗们齐声答应:“刀枪不入!”
当时我们那年纪,看了无数乱七八糟的电影电视,把共 产党 国民党古代江湖好汉西方侠客的语言一锅烩,随时在言语中冒出来,过瘾就成,至于什么时候自己或者对方当白匪或者共 匪,全看当时兴趣。
老粟的鼻血止住了,又冷笑一声:“就你们这大刀会的左道旁门,不被我们剿匪大军——三下五除二收拾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