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卡大爷的得意神情,我不禁想,要是我能和小清,也像老卡大爷夫妇年轻时候那样,二人一起,满世界游荡去,实在也是一种美妙人生。几十年后老了,就像老卡大爷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回到公司兼宿舍,一进门就听老奇在打电话,正说到最后几句。老奇满面兴奋,高声说:“好,好,我们立即就去!请放心。”
我问:“老奇,这么高兴,A级业务?正好,我等老卡大爷下一拨团,有空,什么活儿?”
老奇乐道:“A个屁,老粟老小子从北京来,马上快到伦敦了,走,上希斯罗!”
我眼睛睁大了:“老粟?嘿。走!”
路上,老奇告诉我,刚才的电话,是老粟在北京工作的公司人员打来的,说是老粟作为访问学者,今天下午到达伦敦,住处什么的早都已经安排好,我们到机场接送一下即可。
“老粟这小子,也不早说一声,我刚才就在机场呢。”我高兴地说。
“是啊,我刚才在电话里嘀咕一句,北京那头说,老粟顺便到欧洲别的几个国家转了转,才过来,最后行程定了,北京公司才按计划通知我们。”
“老粟这老小子,跟小时候一样,做什么事,有板有眼,”我点头,“他这要是能够在英国蹲下来,成为咱无名信息公司的合伙人,是一把好手。”
“他不会干的,”老奇说,“听说老粟在他那大公司,属于二级经理一级的干部,绝对的练活儿主力,他的能干老婆和漂亮儿子,都在北京,小日子过得舒服,再从英国起步发展?改弦易辙?不上算,这帐,老粟算得清。”
“也不知道老粟现在什么模样了。当年,他身上,最早练出健子肉来。”
“是啊,”老奇也感叹,“他跟我们牛逼的那会儿,到如今,快二十年了,一晃眼啊。”
老粟,大名粟文武。其实他原名是粟斌。
小学二年级时候,他随他父母亲从湖南某地进京,进入我和老奇就读的小学。头天到校的时候,他自己在报到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颤颤抖抖地写完,老师一看,读出声来:“粟文武。”
老粟——那时候还是小小粟——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从此,他就成了粟文武。
后来我们才知道,粟文武报到那天,练武术受伤的手腕子还没好,写的时候一使劲,疼得一抖,文武分了家,后来索性就此改名。
小老粟来北京之前,就在湖南学了些南拳,据说还得过某城市童年冠军。到北京我们那小学之后,立即就被我们的偶象老师蔡西陵选中,成了游泳武术乒乓足球混合练习队的主力。
没几个月,我和老奇成了他的至交。我们气味相投,下玉渊潭游泳,到什刹海滑冰,去通县偷枣。我们为学校荣誉辛苦,立了功,一起到蔡老师家里吃米酒煮鸡蛋泡油饼;捣了乱,一起站成一排,垂眉搭眼,听蔡老师声色俱厉的训斥。
岁数小,口音改得快,老粟很快就不会说南方话了,满嘴和我们一样的北京胡同串子味儿。他身上,还能看到的南方影子,是他的武术动作。南拳架子加上北方腿功,我们的小圈子里,论武术,老粟很是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