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糊应道:“以前见过。哎,爱米经理,他点了什么餐没?怎么不见单?”
“他就点了个‘火焰过雪山’,楼面就做了。”
“火焰过雪山”,一块心状冰激凌,浇上茅台酒,点着火,让蓝色火苗爬过冰激凌。
我向厨房里的弟兄们解释:“甜甜的心变得冰冷,再过烈火烧,不好受啊。”
弟兄们似不大明白,爱米进一步解释:“那八号的客人,一看就是个大陆来的有大钱的学生,长得也精神,看样子,掉进了情网。”
砧板哥们喜欢看电视剧流眼泪,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陆陆先走了。奎恩大律师吃了两份豉椒鸡加黑老抽,喝光了了那瓶白酒。我收碟的时候,悄悄问他:“您没开车来?”
我的意思是,要是开车,这样喝法,绝对不行。命要是没了,满世界都是美人,都跟你没关系。
奎恩大律师傻笑道:“没开车来。我就想,也和你一样,能陪密斯丁一起走走。哎,刘,你真不知道密斯丁去了哪里?”
我心里都还憋着火呢,瞪瞪眼,克制地说:“中国有句老赌咒的话,‘天打五雷轰’,您不想听吧?”
酒醉心明,奎恩老兄的中文也许还没到能听懂这句恶毒咒语的水平,我要赌咒发誓的意思,他肯定明白了,忙道:“不,不,我相信,我相信。”他会了帐,蹒跚出门而去。
我站在巴士站牌下,一辆流线型车体的跑车停下在我面前,小宋老板伸出头来:“刘大哥,去不去夜酒吧喝一杯?”
我一想,答应了,上了车。
车到市中心,陆陆将车停在了停车场,和我一起进了一间酒吧。
酒吧里人很多。我们找了个角落,陆陆点了一瓶红酒。
我跟他来喝酒,就是想听听,陆陆和小丁姑娘,这关系,除了我知道的,详细怎么回事。
我说:“喝了酒,开车不合适吧?”
陆陆摆摆手:“不开了,搁在停车场。”
我正想说“停车费太贵了”,突然意识到,成百英镑,在陆陆眼里,就跟我口袋里的一两个便士一样,不当回事。
陆陆开讲,谈他和他的清姐的认识过程。
“刘大哥,我上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还行,总是年级第一第二名。学校是本城的最好中学。那时候,自己觉得不错。以后读高中,上个重点大学什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爸说,有条件了,还是得到大城市,国家级第一流的中学去体会一下,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高一的时候,我被我爸送到省城重点中的重点中学,说是试试看。
这一试,就看出差距了。一开始总在一半同学名次之下,后来好一些,再后来,我怎么使劲,总成绩,在班上也总是落在前五名之外。
您看出来了吧?我这人,挺好胜的。我爸花这么多钱送我到省城,我不能给他丢脸。那一阵儿,我是没日没夜地苦读,假期里,还到业余英语课程补课。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我的老师清姐。
清姐当时已经在北京的名牌大学上学,假期的时候,回到本省省城,应朋友之邀给业余英语课程班当老师。
清姐一到业余班,就出了名。一来她条件好,我的意思您明白刘大哥,二来,清姐教课极其认真负责,每一个同学的成绩水平,都在她关心范围之内。
不到两个星期,补习英语班就爆满了。其中有些人,不是来学英语的,是来找机会接近清姐的。当中,至少有五六个本城有钱有势人的孩子,有的都大学毕了业了,上班也用不着英语,还是交了高额学费,来听清姐的课。
我当时岁数小,只觉得清姐漂亮亲切,学问又大,我非常崇敬她,她上课的时候,我都一课不拉,英语进步也很快。
后来出事了。大哥您猜猜,出什么事了?”
我有些莫名的紧张:“你的清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