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简要说完，我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觉得，这里目前没有适合我做的工作。”
小丁愣住了，一丝疑惑出现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
我站起身来：“谢谢丁小姐你的热情接待，我听了一下，条件比我前面考虑的一家餐馆要差一些。这样吧，丁小姐，我再到那一家看一看，要是有变化，我再争取这里的机会，您看怎么样？”
小丁姑娘点点头：“也好，那么，我就不专门特地等您了。”她脸上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
她大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拒绝，我有些快意地想，客气地点头：“不用不用，可能的话，我再给您打电话。”
她送我出门。
门口站着一位白人青年，我一看，这不奎恩大律师吗？
我满面笑容，向他伸出手去：“奎恩先生，幸会幸会，您要来这里工作？这里报酬，可是和您大律师的工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哟。”我说中文，说得很慢很清晰。
上次，被我一通半厨房专业用语侃得发晕，这回，奎恩大律师稍微紧张地盯着我的嘴唇。没费劲，他一下子全听懂了，握紧我的手。
“没关系，不是报酬和钱的事情，是心意的事情。”
他这话，直率动人，要换另一个中国女孩儿，没准儿当时就能给侃晕了。可小丁是何许人？奎恩先生啊，您还得好好研究中国女人，尤其是小丁姑娘这样的中国女孩儿，您慢慢练着吧您哪，我心道。
拔步欲走，我又停了下来，早想好的一句话，还是得问出来，要不，梗在心口难受。
“哎，丁小姐，我一个朋友问我，认不认识一位住在那里的中国女孩儿？”我说出了那条街，那幢维多利亚老房子的门牌号码。
我真地希望，这位外表纯真甜美，嗓音迷人的密斯丁回答说：“没听说过。”
小丁姑娘脸色一变，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固定了脸上的笑容表情，我的心中，有些痛楚。
这痛楚何来？简直莫名其妙，可它的的确确来了，就像有一把小小的刀，轻轻地剜在我的胸膛里。
“刘，刘哥，您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小丁的脸，在伦敦下午的阳光中，轮廓很好，颜色有些古怪。
我心中一哆嗦。
外表上看起来，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儿，除了人们不清楚的另一面。
可那，本来就是某些女人的一种活法。我算是她什么人？我有权利指责她吗？
没有。
我说：“我刚才说了，就一朋友随口问了我一句。”
小丁还没说话，奎恩大律师一步到了我面前，拉住我的胳臂：“刘先生，您说的什么地址？什么意思？您想干什么？”他准是看清了小丁脸上突变的表情。
我一转胳臂，脱开抓握。我说：“您听清楚了，我一朋友，随口问了这么一句而已。”
小丁姑娘镇定了一些：“奎恩先生，您怎么了？我们随意聊两句而已。刘，刘哥，您说的这地儿，我知道——”
我的心沉到底，打断她的话：“丁小姐，也别当回事，我随口一问，巧了——”
奎恩大律师又开口了，这回他没拉我胳膊：“刘先生，天下很大，怎么这么巧？那是什么地方？这么巧?”
看来他真是一颗心扑在小丁身上，没头没脑地逮住话头就问，没有一点大律师在法庭上的那种胸有成竹的气度。
我起步就走，同时说了一句：“天下很大，世界很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