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十一点，在离我们公司总部一英里的小酒吧里，我从安迪手里接过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这纸包是我当天早上交给他的。
“刘先生，我完完全全按照您的意思办的，那位有钱的女士说话很多，主要的，全在这里面了，”安迪指指纸包，“我换磁带的时候，用餐巾盖着，在大腿上换。”他还沉浸在秘密行动的刺激兴奋中。
“行行，你好样的。”我夸奖他，递给他三张五十镑、一张二十镑的纸钞，并说明，一百五十镑是行动酬劳，二十镑是补偿他先掏垫的饭钱。
“谢谢刘先生，啊呀，这要让我擦车，得三十辆哟。”安迪接过钱，意犹未尽，“刘先生，你们公司，以后要增添人手，千万考虑我，我看出来了，您这里，是正宗的侦探公司。今天那夫人，不就是上次到赌场里玩钱的那位吗？那小丫头，是她的女儿吧？真漂亮。有钱，就是不一样啊。您看，她也比我小不了多少，有这么个老妈，您看看小丫头那脾气，还跟她妈妈顶嘴，那要是我妈，她要我往东，我决不往西，嗨——”
我一看，安迪小子喝多了，赶紧打发他回家，并叮嘱他，一定先交一百镑给他的女朋友，安排生活，另外五十镑，悠着点花，别一下子全送进赌场去。
安迪满口答应，他有点醉，心里必定明白，刘总把他当成无名信息公司的候补临时工对待。
回到公司，我和老奇一起听录音。
头一句竟然是安迪的声音。“这是一个伦敦的夜晚，我来到指定的地点，一家高级中餐馆，坐到了预定的座位上，过一会儿，我等待的客人就会坐到旁边的桌子边。”喀喇一响，应该是关了机。
安迪的声音，带着东欧口音，深沉浑厚。我和老奇都笑了。
“安迪这小子，拿腔拿调的，把自己当好莱坞的明星，电影里念旁白呢。我跟他说了，要他按暂停就行，声音效果没这卡拉卡拉的。”我笑骂。
声音再起，安迪慌慌张张地说了句：“来了，来了。”到底还是干的偷偷摸摸的活儿，没了好莱坞的牛逼劲儿。
我和老奇注意听。老奇过去工作用电脑打字多，手快，边听边记主要内容。
洪女士说：“英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要怕贵啊。看看，你这一段，赶功课吧？人都瘦了。”
“妈，这功课，还用赶？我可没怎么花功夫。”
“那你怎么——哦，是了，你还是怪我们做父母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是吧？英儿啊，我和你爸商量了又商量，一些事情呢，你还小，我们不好跟你一下子说得明白，总之你得心里清楚，我们做大人的，现在不管做什么，不都是为了英儿你吗？我们还能蹦哒几年？你要是好了，我和你爸就是撒了手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妈，看看，您又来了，您才多大？我爸才多老？我姥姥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你们二老倒总是成天嘀咕什么活呀死的，我不爱听啊！您别这样！就算我现在还不够懂事，听你们这么说，我再年纪小，心里有个好受的吗？”英儿也抽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