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老大姐说；“八号空了，早搬走了。啊？不，我不知道她搬到那里去了。昨天房主来过，跟我打了招呼，说是八号没人了，他打算再装修整理一次，怕吵了我，跟我说了说------”
估计老大姐平日里也没多少人说话，闷得慌，这要打开话匣子。我赶紧道谢，摇手告别。
回到公司老巢一看，好嘛，老奇正忙着呢。他那架式，有点像前几十年铁路调度员，桌上电话免提开着，左手持一手机，右手拿支笔，要这个等等，问那个什么什么行不行。桌上还有一只手机连交带振动，像只受伤的螃蟹，在桌上爬行。
我赶紧加入，忙了一阵才料理完。好在这些客户，都是以询问工作机会为主，属于我们无名信息公司的D级业务，好办。
我们将生意分为A、B、C、D四种。
黄梅戏小姐要求的那种，充满神秘感和一定危险系数的——有可能和什么钉子之类的保镖过招——A级；
赵老板娘的活儿，情场风波和家庭风暴加个人隐私搅和得乱七八糟的，B级；
小宋老板交办的，纯一找人，从小河沟里钓鱼到大海捞针，尽人事而听天命，C级；
其余的找工作招工人一类，自然地排到了最后D级——这些，用不了多强智力和侦探能力。
老奇说：“ 老林子，没想到，穷苦老百姓这么信任咱们无名信息公司。咱们先把D级停几天？”
我立刻同意：“行行。我们也给那些只能干D级活儿的公司让让路，大家都有饭吃。”
我把去那老房子八号扑空的情况说了说。
正说间，电话响了。
来电话的，声音听来有点老，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犹犹豫豫地说，请帮忙找一个人。一说情况，竟然也是要找密斯丁。
我问道：“请问，先生您贵姓？”
“这个，我姓这个，孙，这个，我是不是先付车马费给贵公司？”
老奇皱着眉头，向我摇摇手。
我说：“孙先生，我们公司人手紧张，最近比较忙，我先向我们总经理汇报一下您的要求，然后再给您一个答复。您看？”
老华人说：“这样也好。我等你的消息。”挂了电话。
我的笑，肯定带了些枯涩：“老奇，你看看，这密斯丁——红颜祸水啊。”
“我听刚才这声音，觉得有点耳熟，”老奇说，“ 哎，咱怎么找？”
“咱们边忙别的，边想辙。”
“老林子，你不着急找她吧？”老奇的微笑里，透着点诡僪。
“老奇，你别这样笑，这密斯丁清再漂亮，也是人家一二奶，咱就是有心包养，也没那经济实力。我着什么急？”
老奇咂巴咂巴嘴，正想说什么，业务电话又响了。
来电的是我们的A级客户，黄梅戏小姐。她说，请我们再探听洪女士的情况。
“实在对不起您，我们虽然有分公司在其他国家，只是加拿大那块，还没展开业务，您看，是不是——”
“刘总，您误会了，我没让您坐飞机去加拿大的意思。”
“坐船？那更不行了。虽然现在大西洋上，没了德国人的U型潜艇狼群，可大洋辽阔，等我坐豪华游轮飘到北美，该耽误您的事儿了。”
黄梅戏小姐笑了，笑声好听。我看看桌面的电话机带变频器，有点懊丧地想，我这声音，过去了，如同公鸭叫破了嗓，没法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嗨，没办法，生意需要安全。
“刘总，你可真逗，”她停了笑，“洪女士，现在又来了伦敦。”
我和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老奇都一愣。
没的说，这一单，接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