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伦敦一区里车流仍密。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前面，隔了两三辆车，洪女士和钉子坐的出租车慢悠悠地爬行。
我把刚才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好，有性格。”老奇赞道，“从现有信息看，这英儿所说的陆陆，就是小宋老板嘛。小宋老板，追的又是密斯丁清。而密斯丁清的职业，这怎么回事儿？”
我嗯嗯两声，眼瞅那出租车屁股尾灯，脑子转动。
是有点不对劲。小宋老板这么追求密斯丁清，说他受过她的大恩，还为他的清姐，在电话里大骂过我们无名信息公司，按说，他小老人家应该比我们更加了解密斯丁清，那么大的事情，有关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生存之路，品格风貌，小宋老板会一点不觉察？
再说，连柯老板夫妇都知道小宋老板陆陆这小男孩的底细，还专门为了洪女士的英儿去了解过小宋老板的追求，会不知道密斯丁清的职业？要是知道，一句话就能说出来，以此贬低小宋老板——这他妈的怎么回事？我们那天看错了？
车停了。
四五十公尺外，又是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赌场。
洪女士和保镖钉子进去了。
我和老奇都不想进去。老奇因为过去的经历，我是怕钉子认出我来，酒店那里我靠得比较近。
我想出个主意。
“老奇，你看见现在出来那人没有?”
“白人小伙子？”
“对，跟上他，我看，他一准儿输了个干净。”
我们的车，慢慢跟着那青年，他拐了个弯，走入小街，我们的车也转入小街。
从模样装束脸型看，他像是东欧来的小伙子。
他垂头丧气地走着，看来是遭受了沉重打击。我们在一旁路中，悠悠跟了百十米，他居然没留意。
“停一下。”
老奇往前快驶十多米，停下，我跳出车子。
“哈罗。”
“嗨。”小伙子停住脚步，看看我，又看看我们的车，前后看看，小街上没别人。
小伙子迟疑地问：“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
从口音断定，他是从东欧来的。
“想请你给我们帮个忙。”
小伙子苦笑一下，两只手插进衣兜，同时将衣兜底子翻出来。
“你们看，我身无分文，只好走路回家。”
他当我们是打劫的强盗。
“啊哈，你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是坏人？”我笑咪咪地说。
小伙子疑惑地又问：“你们问路？”看看我们的车，“要洗车？”
我立刻明白了，这小伙子从东欧母国来伦敦，现在大概靠洗车为生。可惜他把一把一把擦出来的英镑，都送进赌场了。
“朋友，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掏出钱包，拿出二十镑。
小伙子眼睛一亮，紧紧盯着。
“我们是私人侦探公司，受客户委托，调查点小问题。你看，这里是二十镑，你再进赌场去，帮我找一个人，是个女人。找到以后，不要跟她说话，你就注意看看，看她怎么玩，赌注大约多少，然后你出来，再来我这里，我再给你三十镑，怎么样？”
小伙子直咽唾沫：“啊，私人侦探公司，行，我干，要不，你能不能先都给我？”
“对不起，你要一玩起来，输光了，还得走路回家，我这也是为你好。”
“那是那是。”小伙子像鸡啄米般点头。
我说了说洪女士的外貌特征，提醒说，有个华人小伙子，像个保镖，跟她一块儿。
小伙子一听，说：“这样的话，就太好找了，这样的赌客，不会多。你先生把三十镑给我准备好，我一会儿就出来领取。”他一溜烟向回走。
“我们在这街口等你。”我轻喊一声。
小伙子应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