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满意,说:“今天就这样了,很好,给贵公司的定金五百镑和三百镑车马费,已经打入贵公司帐号,请查收。”
对于我们,这是最重要的。老奇舒口气,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又微微一顿,说:“请问小姐贵姓?姓黄?巧了。啊,没什么。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请您吩咐。好,好的,我们尽力。”
电话打完,老奇说:“这说话带黄梅戏味道的女士,正好姓黄,我看咱就称呼她黄梅戏小姐得了。她说,希望我们能顺带弄清楚那一对华人男女的职业身份。我想,只要他们再露头,不难。”
“唔,”我点头同意,指指面前小碟中的花生米。
老奇微笑:“小菜。哎,老林子,你刚才,怎么打听到洪女士的入住底细的?”
“这也是小菜一碟,”我扔一颗花生米到脸前,张嘴接住,“我说,‘哥们儿,咱华人,这酒店里,扛行李的苦力,厨房的大厨,打扫房间的清洁工,什么都能干,就他妈的没花大钱住这店的。’我这话一出口,那姓历的小伙子就接上说:‘那不一定,我们这里就来了有大钱的中国女士’。没几句我就弄确实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到了那酒店外面,再进小吃店,英式早餐塞了个饱。
小吃店老板挺高兴,常客多,谁开店都高兴。
我们刚刚吃完,就见目标出现,赶紧出门。
老奇开车,我们跟到大英博物馆。
我和老奇都挺爱看古董,我们三分之一心思在古董上,三分之二的注意力在那穿着简朴,长相富贵的洪女士身上。
隔着一古董柜子,我看见那华人夫妇和洪女士在边看边轻声谈笑,时而比比划划。那保镖模样的华人青年,显然对古董不感兴趣。他不时地东张西望,打量游客们。
一个白人小姑娘,挂了个导游牌,向一群老年欧洲男女讲解展品。这群人离洪女士他们越来越近。老奇也跟了过去。
中午休息,我们两拨人,都在博物馆餐厅吃茶点,当然是分开的。我们在暗处,洪女士他们在明处。
“老奇,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就听了一耳朵,那华人老哥说:‘您看这个碗,据说是全世界就这一个啦。’洪女士说:‘哟,那就是无价了,我得好好看看。’还摸出老花镜,带上就看,没等她再言语,那帮欧洲老头老太太挪动了,我也只好跟着走开啦。你怎么看?”
“就这一句?”我沉吟,“从各个方面看,这洪女士,决不是江洋大盗一类,喜欢看大价钱,甚至无价之宝,说明她极有钱,想要花钱在某种事物上。别的,咱再慢慢观察。嗨,其实这也不是客户要求我们做的。真是她老公监视她,她虽然风韵犹存,也是一半大老太太,看来,不是和赵老板娘那档子事一类的生意。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有理,老林子,你在想什么?”
“刚才看那保镖,我想,咱们是不是也该捡捡身手?老奇,你有多少日子没活动身子骨了?”
“多少日子?得说多少年才行——有十五六年了吧,原来练的,早还给师傅啦。怎么,老林子,你不是想要咱们发神经,捡起当年那三脚猫的功夫吧?”
我和老奇,从小一起打三角板弹玻璃球,还一起跟小学老师练过几天武把式,后来嫌苦没意思,没到半途就废了,玩别的去了。
“出手揍人的事儿,咱不能干,那是低档次的,顶撞法律。我是想,咱这活儿,有时候还是带有一定危险性。咱不打别人,保不齐别人不打咱。我看,咱们捡着练练,对身体有好处,说不定,惹恼了事主,要揍咱们呢。真有事儿,保保命也是好的。”
老奇立即表态赞成:“你说得对。这一阵子,混身肉都松了,看看这,肚皮也起来啦。要闹个心脏病高血压什么的,亏大发了,练练!哪怕后半辈子,只能用上一次,逃命成功,就值了赚了。”
他又使劲看我的手,我知道他看什么。
“甭看,老奇,这多少年了,手背上的老茧,早没了。现在是手掌中尚有厚皮,抡大勺落下的。”我把手掌正反翻翻。
“啊,当年,老林子你可是有‘老一拳’的雅号啊。”老奇回忆道。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