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奇凑在接客人的人堆里,等着目标出现。
那老太太一露头,就被我们的目光盯上。
说是老太太也不够确切。她中等身材,微胖,眉眼中都透着和气。她的年纪,正是不好估计的段位。往上说,五十五六,往下说,四十出头。
我们很快确认,我们没看错人,因为有人接她,举着牌子呢。
接她的一对华人男女和洪女士寒暄几句,又和一个模样像是保镖的家伙打了招呼,一行人步出机场大门。我们悄悄跟着,然后我们的车跟着他们的车,开进伦敦。
我和老奇断定,这华人男女,和这来客并不认识,因为他们接人的时候,还举着牌子。我和老奇都不用举牌。客户女士已经在电话里比较详尽地交待了来客的相貌。
洪女士下榻于那家著名的酒店,就是小宋老板向老奇交代生意要求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我和老奇坐在我上次蹲过的小吃店,遥望酒店大门口,吃着炸鱼薯条。老奇叹气说:“本来是法国大餐,现在是英国小吃。哎,老林子,我刚才要是不换衣服,现在也好去酒店前台蒙一把,问问价钱什么的。好打听那洪女士住几号不是?”
我擦擦嘴唇上的油,说:“就咱这身土鳖衣服,也照样探听出这五星酒店的客人底细。鼓上蚤时迁,他老人家打探财主家老底,还用得着穿绸缎衣衫?”
老奇换上严肃的表情:“哎哎,鼓上蚤,整个一个贼,咱可不一样,咱是正宗的侦探公司,现代的——”
“老奇,”我急速打断他的话,“看见没有?我去了,你在这等着。”
从老奇那位置,肯定可以看见,我在酒店外不远,和一位华人小伙子搭上了话。这小伙子刚刚从酒店里出来。
“哎,伙计,下班了?”从那脸型眼神,我分析,这是个南方人。
“哦,是,下班了。”小伙子应声道,稍稍带点疑惑看我,那眼光在问:咱们认识?
“咱见过面,春节聚会上,名儿我是想不起来啦。老兄是?”我大大咧咧地说,伸出手去。
这一招,在伦敦和华人年轻人打招呼,错不了。哪个中国来的哥们姐们,没参加过乱哄哄的春节聚会?我这一句,也没确定那一年的聚会,足可囊括他到英国来后的所有年头不是?
小伙子果然伸出了手:“我姓厉,你老兄?”
“姓刘,哎呀,老兄记性和我一样差?你姓厉,不是叫‘厉害得很’吧?”
小伙子乐了:“没那么厉害。也就一酒店拉门送行李的苦力的干活。”
我和他边走边聊,行不到二百公尺,我和他客气地道别。小厉答应我,如果有了工作空位,一定尽快通知我。
我走进街头的酒吧,老奇已经买好啤酒,等着我的消息下酒。
“怎么样?”
“洪女士住十一楼,仅次于总统套房的级别。丫老太太真有钱,保镖给拉行李的俩哥们一人一张二十镑,小费。”我啧啧嘴。
“百八十镑,在有钱人眼里,就跟咱们兜里的一两个便士差不多,哪里能算是钱?”
“咱哪回发了,也到那十一楼住住,总统套房,这辈子就别想了。”
今儿我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可以放松了。
我让老奇给黄梅戏口音的女客户打个电话。
老奇拨通手机:“喂,我是无名信息公司的,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了解了客人的今日情况,是这样的——”老奇言简意赅地说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