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摇下车窗，她的声音穿透玻璃，清晰地响起：“刘先生，您不等我的电话，找到这里来了？”
我嗫嚅，不知说什么好。我能说，你被人包了二奶，我来打探，没想到是你，没想到是你啊？
她像是听懂了我的心声，笑了，这一笑，真的灿若桃花。
“我不在那家餐馆做工了，换了一个工作，要不，您再继续等我的电话？有了工作机会，我一定通知您。”
我觉得不对，胸口堵得难受，想说：“就你丫这行工作，让老子来做，做什么？老子又不是丫龟儿子------”看着她洁净的脸蛋，明亮的眸子，怎么都骂不出口。
她又听见了我的心声，退后一步，眼中满是惊惧：“你，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不，不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笑道，终于说出话来了，心中轻松，浑身却是发冷，“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世界，怎么说？悠悠万事，唯钱唯大，行，你说，让我做什么？妈的，只要有钱，干什么都行嘛啊。”
她再退一步，阳光照耀下，脸色惨白，多么美丽凄惨的一种惨白。
她伸手指着我，手指如葱，同样美丽惨白：“你，你------”
老奇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你丫老林子，胡嚼嚼什么呢？ ”
我醒了。
浑身发冷，满头是汗，我从沙发上坐起来。
老奇的第二巴掌没打下来，收了回去。他冲我吹胡子瞪眼：“你怎么不回房间里睡觉？这儿躺一宿？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什么梦了？哎呀，你？”他仔细地看我的眼神，摇头：“老林子，你有点中魔障了，也是，得过一阵子才能好。”
我清醒了，笑笑，觉着轻松了许多，这也许是因为，在梦里说出了几句牢骚话？
我说：“老奇，听着点电话。我去跑一圈儿，出点汗，防止感冒不是？再顺便带两份英式早餐回来。”
外面，阳光灿烂。这可是真实的阳光，不是我梦见的。
跑在绿草如茵的公园里的小道上，我加速，减速，再加速，再减速。伦敦的早晨，新鲜的空气被我吸进去，陈旧的废气被我吐出来。这叫一个舒服。人生，何必有那么多的不愉快？看看这满园绿草，各色繁花，老奇说得对，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也忒没出息，就那一面，还上了心了。犯得着吗？老奇常嘀咕的话，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
我大步向前。
冲完淋浴，吃了早餐，我们开始工作。
清理完手头事务，打两个电话出去报信息，同时确认客户那里掌握的我们的帐号。这些事儿都干完，看看表，十一点二十五。
我和老奇都不饿。这英式早餐，营养搭配好，热量足，早上那一盘吃下去，足可顶到下午四五点。我们决定，不吃中饭了，谁要饿了，嚼两块饼干。我们晚上再出去撮一顿。
“今儿怪啊，没生意上门，”老奇又看看表，“我没想到，咱俩这么能干。要想到了，昨儿那两小单，也给接下来算了。”
我知道，老奇说的是两个几乎要求一样的客户，都是问我们，做不做介绍婚姻一类的业务。老奇回答说，我们目前不做，因为公司太忙。这回话，是我们商量好的，不把话说死，留条变通的后路，为以后业务发展着想。还是那句老话，谁能跟钱有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