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着制服的服务生开动了那辆带三个八的轿车,滑离大门厅口。一辆黑亮的出租车,停住在那里,另一个服务生拉开车门。
那华人老板,没进赌场,一猫腰,进了出租车!
“啊哈,绝招啊。”我对开车跟上的老奇说。
老奇也来了精神:“这说明,这一单,戏热闹了,这信息,绝对好价钱。”
十分钟后,华人老板气宇轩昂地站在一栋楼房前门,在那电铃板上按了个号码。大门开了。
这是一幢维多利亚时代的老楼房,高大黑沉,一共四层。
我和老奇远远地停了车,下车分开。老奇在马路对面,我在楼房这边,一前一后,慢慢溜达过去。抬头看看,十六扇大窗子,足有一半亮着灯。
我看了看电铃板,想了想,先按下三号。
“哈罗!”一个男人声音粗旷地招呼,隐约还有别的两三个男女声音,正热闹着呢。
“四号公寓,中餐外卖送到。”我沉着地说,听那口音,我断定,三号里住的是东欧青年,没准儿正在开派对。
“对不起,你按错了门铃,这里是三号。”
我道歉,按下八号。
一个清晰的年轻女声:“哈罗!”背景极为安静。
“七号公寓,比萨饼外卖送到。”
“这里是八号,错了,”女声说,突然冒出一句中文,“是送外卖比萨的,错了。”
我愕然,立刻意识到,这是对她那屋里的人说的。
我道歉,然后缩在门洞里没动窝,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下台阶去。
和老奇在百公尺外汇齐。
老奇说:“八号?”
“你怎么知道?”
“那老先生从窗子角上往下看,被我瞅个正着,可惜没带大炮,要不,可以看清他老人家偷腥前的奕奕神采。从这房子结构看,应该是八号。嗨,中国人老板,什么都图带八的吉利,这包小密,也得死凿着八号去?”
我抽一口气:“好家伙,老奸巨猾,幸亏我等了一会儿才下台阶,他没一直看吧?”
“没有,”老奇带点讽刺口气,“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你没见那女的模样?”
“没有,女的没露头。我想,有没有可能是中国人?”
“百分百猜对了,就一中国女的,声音还挺年轻。”
“老牛啃嫩草,有钱就是不一样啊。”老奇感叹道。
“都是估计,都是估计啊。咱不管摸底定案。”我提醒老奇道。
“那是那是。咱把这信息,电话里向那老板娘一报,信息费到手,齐活儿。这以后,有多大热闹戏,跟咱没关系。”
“老奇,你对这样的老房子结构有研究,你估计,在这一区,这里面,一套公寓,租金多少?”我俩坐在车子里,隐隐瞄着四楼那间大玻璃窗。这里看上去,窗帘紧闭,依稀可见里面亮着灯。
“一星期三百镑以上。”老奇回答得很果断。
我点点头:“要是婚外情,包二奶,以这老板的气色和那餐馆的规模,广东话讲,洒洒水啦。”
一个多小时过去。一辆黑色出租停在那门前。
大门里走出来了那华人老板。他神气地走下门前阶梯,转身向上,向那八号窗位置摇摇手,还比划了一下,送了一个飞吻上去。
“这老哥,风流不让年轻人啊。老奇,你看清了八号窗户的动静?”
“窗帘动了一下,看那轮廓,是个年轻女孩,”老奇说,“这要有大炮镜头在,一拍一个准。”
我们开车,跟着那出租车,转到赌场门口,看那老哥儿换了他自己的豪华坐驾,一溜烟回了北区大餐馆。
这回,我坐在停在路口的车里,瞄着停车场,老奇大摇大摆,进了餐馆大门。
我眼见这老华人从车场出来,身着那件棉猴,晃晃悠悠向灯光明亮的餐馆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