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笑容去了一多半。她上下打量我，看见我脚上开了口的旅游鞋，微微皱眉，嘴里问：“你想找什么工？”
“厨房，炒锅打杂，什么都行啊。”我直直腰，抖抖肩，精神抖擞地回答。
“你稍等，我给你问问。”
周头这时间，客人还不多。透过大窗玻璃，隐隐可见小女孩儿在里面和一个略高女孩儿说话。
转门里晃出一个人，和我面对面。我只觉眼前一亮，不由有些发傻。
高个儿，鹅蛋脸，明澈的眼睛微笑向我：“您想找厨房工作？”
这声音，好听，纯正的普通话。红润的嘴唇启动，洁白的贝齿柔和发光，------我立刻判断，万里挑一，这是我多年来见过的不多的美女之一。
同时我也断定，这正是小宋先生委托我们无名公司寻找的那一位。
“是的，请问你们这儿有空位吗？”我略微闪开点身体，好让藏在马路对面的老奇完成业务。
“听您口音，您是北京来的？”女孩儿继续微笑着。
“是，怎么，你也是？”
“不是。我在北京住过很长时间。”
“请问你是上学，还是工作呢？住北京什么地方？”我几乎忘了自己的上门理由，自觉不自觉地开始和这美丽女孩儿套瓷。
女孩儿长睫毛闪动一下，微笑稍敛：“对不起，现在我们这儿厨房里，人手不缺，要不，您留个电话，需要的时候，我们请您？”
失态失态，见了美人，忘了工作，我暗骂自己一句。
“我的电话是，”我报出手机号，这是我的常用老手机号码。
女孩儿复述一遍，写在她们楼面常用的小本子上，抬头问我一句：“要是楼面需要人手，您能帮忙吗？”
我稍一迟疑，女孩儿身侧冒出一个声音，人也同时出现；“我能帮忙。”
定睛一看，我脑中电光石火闪动，这白人小伙子，应该就是奎恩。
女孩儿说：“奎恩先生，请您回座，您要的菜，很快就上来了。”她瞟一眼我，微微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
奎恩年纪和我相仿，三十左右光景，身材高大，面貌英俊，脸色红润，只是头发稍稍稀疏。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孩儿：“密斯丁，我能有这个机会吗？”他说的是中文国语，味儿还挺正。
“奎恩先生，”密斯丁笑盈盈地说，“您是大律师，不要和我们开玩笑，我这正在工作呢。”
奎恩上下打量我，目光似不大友善。
我一直脖子，也上下打量他两三秒钟，转头向女孩儿：“丁小姐，我在餐饮业混迹多年，什么活儿都练过，这餐馆，从厨房到楼面，砧板炒锅油煲打杂接单上餐收盘子，我全能对付。就是通风道堵了，下水道塞了，我也能三拳两脚给您踢踏开了。”
我说得非常快，丁小姐噗哧乐了。
奎恩有些发懵，嘴里嘀咕“混迹多年？”他在琢磨我的用词呢。
我微微一笑，这一串快速的半专业中文，他要能全听懂了，我可以立马给他磕头。
丁小姐笑着对我说：“那就这样，刘先生，很高兴认识您。”她伸出手，和我轻轻一握。
这一握的感觉，好极了，我有点飘：“不胜荣幸。丁小姐。”
奎恩着急出来一句：“密斯丁，我有休假时间，真的愿意来这里帮忙。”
丁小姐笑颜如花：“奎恩先生，您能光顾我们生意，就十分感谢啦。不开玩笑，您请。”她举手示意，请奎恩大律师先生进去。
奎恩悻悻地看我一眼，念念有词：“我进去，我吃晚餐，我天天来吃晚餐，天天来，一天都不缺。”似有点咬牙切齿，转身进门。
我心里直笑，对丁小姐说：“我等您的电话。希望给我个机会啊。”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妥，也收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