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电脑里输入人名。我要列出关系名单，以便发出咨询。
老奇打来电话： “老林子，你的咨询电邮还没发出去吧？停下来，我这儿有消息了！”
“这么快？好啊。”
“我一会儿就回来。哎，老林子，从昨天开始，你有些走神啊。不过，没关系，什么时候有机会，公私兼顾也行啊。”看来，老奇那边成了事，他很高兴，跟我开玩笑了。
“行了行了，老奇，你那头弄准了，我这边先停下来了啊？”
“十有八九。你先停下来，万一不对了，再开始。”
我起身在屋里转游，等候老奇回来。
老奇那边信息来得如此之快，出乎我的意料，想必老奇都没料到。
至于老奇开的玩笑，我哑然自己笑笑，微微摇头。
照片上这女孩儿，如果人如其照，哪里是我这一级的男人能高攀得上的？
我，老林子，三十出头，英国大学勉强拿个硕士，没干上白领工作，闹了个几年的蓝领工，最后还给弄丢了；没什么钱，就这体格为人，还过得去。这年头，哪个美女能看得上我们这样的？除非她病得吃药，还得吃错了药。
老奇到家，头句话就说：“我总结出，我们的工作目标，越引人注意，信息越好搜集。”
“行了老奇，你就慢慢总结吧，等公司发达了，给你出本书。快说，怎么回事？”
老奇说了经过。
三小时之前，他对那超级市场的副总经理，一位北京老乡说：“哥们儿，我帮人找模特儿，拿不准广告效应，在你这儿试试？”
副总经理老乡说：“老奇你可闹明白了啊，咱是老乡哥们儿，也是同行，人说同行冤家，你可不能坑我。你想怎么着?”
老奇说：“我已经留职停薪，现在做点自己的杂活儿。这样，你让我试试这照片的广告效应，半天就成。下礼拜天，唐人街，你挑一间店，我请你吃饭。”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用电脑放大的这美女头像贴在了大门玻璃里面。
这年月，美女头像广告，满大街都是，不稀罕。副总经理扫一眼，嘀咕一句“长得不错”，就去忙他的了。老奇也溜到大门里面。
副总忙着，偶尔和老奇信口胡侃几句。过一阵子，他转头看看。咦，居然有两个华人客人，停步在那玻璃外面，端详那张A4纸上的黑白照片。然后进门来买货，是俩中年妇女。一个说：“谁家的丫头，这么漂亮？”另一个说：“像是新出的电影演员，咱老了，跟不上时代，不认识这些新明星。”
副总纳闷儿，跑出去仔细看那照片。
照片上，头像下面八个中国大字：中华文化，意境深远。
再一行小字：诚征具东方神韵之女性为摄影模特。
另有一行电话号码。
再看那人像，副总叫一嗓子：“老奇，你帮哪家摄影公司打杂呢？这样的大美女，上哪儿找去?”
老奇也已经出来，站在那照片边上，等着看效果，答道：“这不正找不是？”
过来位英俊的白人青年，直眉瞪眼地看那照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奇和副总不在意，俩人在门口闲扯。
白人青年说话了，读那广告词：“中华文化，意境深远。”
竟是中文，腔调稍有些怪异。
老奇和副总都吃一惊，向他伸出大拇指。
白人青年忙说：“谢谢，我要继续努力。”敢情这小伙子中国话学得不错。
十分钟后，白人青年买货出门，又站在那门口看那照片。老奇早等在那里，上去打招呼。他看出来，白人青年微皱着眉，像是在思索回忆。
“怎么，您先生认识我们的模特儿？”
“你们的模特儿？怎么这么，这么——”
“这么眼熟，是吧？”老奇精神来了，“赶巧了，天底下，长得模样像的，多得很。请问您先生在哪儿见过这样的女孩儿？”
白人青年俊脸微微泛红：“那个女孩儿，像她，我昨天还见了，前天也见了，唔，就是她，怎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