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约定
书名:江湖行 作者:清泉石上 本章字数:2549字 发布时间:2021-02-04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风远涯强撑着愁苦的病体,熬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年月。不论三伏酷暑,还是三九严冬,风远涯只要精力恢复些,就会带着孩子们去练功。

如此这般岁月,不知过了多少光景。弥留之际,风远涯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想起了过往的岁月。在这当中,有多少心痛、惋惜的事情都淹没在枯萎的岁月里,又有多少期待、感念,都寄托在了新生的希望中。一生走不出痴迷情感的深渊,解不开的心结造成了选择避世隐居的人生困境,到了生命的尽头,风远涯倒有些豁然了,除了生死,人生哪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

四个孩子在风远涯的床边痛哭着,恨不得欲以命换来风远涯的健康。风远涯的思绪飘散在回忆中,又被孩子们的哭声所牵绊着,回到了现实。他劝慰着孩子们,“江湖儿女,即使生活无着、走投无路,也要勇敢地跟命运抗争。同时,还要做到会看淡,不纠结不抱怨,要相信,只要不放弃,一切都有希望,未来有盼头。

“是,师父。”几个孩子抽泣着回答。风雪晴守在父亲身边,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该交代的早已交代过,临终之言,风远涯对孩子们说道:“我以前认识了一个大和尚,他想和我一起准备动身去外面的江湖云游一番方丈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大和尚说,七天以后再出发。因为我和大和尚讲过,闯荡江湖这一路山高水远,风餐露宿,很是辛苦。大和尚就找人打了几双草鞋,等草鞋做好后动身。方丈知道这件事后,对大和尚说,不如这样,我请信众为你捐赠几双草鞋吧。方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信众,当天就有几十名信众给大和尚送来草鞋,堆满了他的禅房。等到第二天,又有信众和尚送来一把纸伞。大和尚不解,我只要草鞋,为何送我纸伞?信众回答,方丈说你要云游四海担心你路上遇到大雨,问我能不能捐赠纸伞。,又有好多信众来送。等到了晚上,大和尚的禅房里又堆了很多纸伞大和尚想了一晚上,终于明白了方丈的用意,来到方丈面前,提出要明早就启程。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几个孩子摇摇头,还不太能够理解。

风远涯继续说道:“方丈是想要告诉大和尚,凡事莫要等,立即就出发。大和尚趁着天还未亮,早早出发了,也在江湖上闯出了自己的名堂这也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不要等。云扬、秦萧,你们已过十八岁,该去江湖上历练一番了。等我不在了,你们就出发吧,守孝的事情就由雪晴和奕尘就够了。

李云扬和秦萧用力地点点头。

“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风远涯悠悠地念道,“去闯荡吧,只要有一丝暖阳尚存,就要满腔赤诚,勇往直前。每一次伤痛和挫折,都是你们武学更进一步的契机。

想说的话太说,风远涯最终撒手人寰,独留下几个孩子痛哭的声音。

曾经山岗上的那棵树正值初夏时节,草木苍翠,枝繁叶茂,早已不再是枯树。在那棵树下站着四个人,曾经的三个小男孩如今早已是血气方刚的英挺少年,神采飞扬,而他们身旁的小女孩也出落成了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岁月催人老,也带来新生和希望,就像那个中年汉子弥留之际,望着这四个少年说得那样,“一代新人换旧人,江湖,还是年轻人的江湖。”

在那棵树下立着一块坚石,上面简单刻着“风远涯之墓”这五个大字细瞧来,这五个大字竟然是用手指刻在竖石上的。风远涯,曾经江湖上翘楚般的人物,不知何故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他的为人可算是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有“风神”之称,一把剑若行云流水,纵横江湖二十载,一套奔雷掌法,大开大阖,惩恶扬善,还有一套步法,来如风去无影,总之,这般人物绝对是江湖中少有的高人。其实,作为“风神”,他所学的武功还远不止这些,但无论怎样,再厉害的高手终有死去的一天。

江湖中的人谁也想不到,风远涯最终死在陕北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但他的魂却没有消亡,如今,他的女儿和三个徒弟,也将踏上江湖之路,经历人生中最美妙的青春芳华。

该留下的不会离散,该离开的终会走远。

那个妙龄少女向石墓一拜,轻声泣道:“爹,您走好”说着她解开一袋米酒,把酒都淋在竖石前的地上,墓下的下拜之人就是风远涯的独女风雪晴,但见其眉目如画,体态盈盈,此刻在墓前轻泣,反而显得瘦削,泪光点点,楚楚可怜。

那三名少年并排站在风雪晴的身后,等风雪晴祭拜完后,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经过这些年师父的教导,这三个少年不再那么懵懂幼稚,变得坚强而勇敢睿智,但在风远涯的墓前,也禁不住痛哭起来。他们是风远涯的爱徒,师兄李云扬已经十八岁,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但脸上还有一些不成熟的痕迹。二师弟秦萧也是十八岁,比风雪晴大了两岁,面貌极文俊秀,竟似书生一般,风度翩翩,看不出是练家子的样子。最小的是小师弟——梁亦尘,他排行最小,尽管只有十五岁,却也有英姿飒爽的神韵。

秦萧朝墓前一拜,坚定地说道:“师父在上,弟子秦萧今日便要起程,以师传绝艺,管不平之事,惩恶扬善,必不负师父的临终嘱托,愿师父在天之灵保佑。”说完秦萧又拜了三拜。

大师兄李云扬拍了拍秦萧的肩头,脸上的泪痕犹在,他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凭你现在的这身功夫,行走江湖应该没什么难处,师父一定会很欣慰的。”他看着身旁的师弟师妹,郑重其事地说道:“咱们四个同门学艺,师父的武学渊博,我们也各有所长,不知道分开之后江湖上会怎么谈到我们几个。不如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到这里聚一聚,顺便看看哪个人没有谨遵师父的遗训惩除恶的,一旦有发现谁与奸邪同流合污,师兄弟都有责任诛杀,不辱师父之名。如果被我发现了,我定会把他压来,在师父墓前磕上它三百六十五个响头!

其余三人默默点头,天色不早了,风雪晴对李云扬和秦萧说道:“大师兄、二师兄,爹爹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你俩不是池中之物,只要不走上邪魔歪路,一定能够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一番成就。三年守孝期过去了,我就和小师弟一起出去看看。遵照爹爹的遗愿,咱们就此告别,希望你们别忘了我和小师弟。说完,风雪晴的泪水就落下了,而小师弟梁亦尘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云扬叹了叹气,说道:“我们走吧,让师父他老人家好好歇息吧。” 

斜阳之下,四个人离开了风远涯的坟冢,经过那处原野时便分道扬镳。风雪晴领着小师弟梁亦尘站在原地挥着手,李云扬和秦萧并没有在一起,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这一番进入江湖,前途未知,四个人也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那只有一年之后的相聚了。到时候,不管有多少千言万语,都要从头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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