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急的?”李小星不免有些吃惊。
“是的,你爸爸接到的调任决定,我原本是不想去的,毕竟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够聚到一起。可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好拒绝,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衷。”
李小星点头,没有说什么。
李小星的妈妈——赵凤鸣,李小星就读大学的教导主任,丈夫萧克就是本校的校长。
赵凤鸣,44岁,如其名字一般,凤鸣一声,天下皆知。她天生丽质,天使面容,魔鬼身材,却被学生们背地里称作“老巫婆”,只因她行事雷厉风行,要求严格,处罚时更是毫不容情,才得此称号。
李小星为考上这所名牌大学受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当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流了多少泪,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最可恨的是一进校门,还未来得及感到幸福与自豪之时,就莫名其妙地被这位教导主任盯上,总念着劝自己退学。
一时间各种负面情绪上涌,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绝对不行!威逼利诱,给我再多的好处我也不走。
李小星被逗上来那股子倔强劲,咬牙就是不肯离开。
可处处的逼迫与刁难,让她时时感觉身负重山。被孤立,被欺负的感觉实在是太难过了。
又仿似在一瞬间,拨云见日,面前的阴霾完全被驱散。“老巫婆”华丽转身,变成了疼爱自己的妈妈。
被疼爱,被珍惜的感觉潮水一般地涌过来,又令她有着另样的窒息感,许久无法适应。
她不但有了一直疼爱自己的穷妈妈,一直隐瞒着自己身世,待自己如已出的养母——李心爱女士。更有了凤鸣亲妈,还有了她后来嫁的萧克爸爸——她的继父,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肖阳。
一家人好不容易能相亲相爱在一起,谁知还不足一年就要有今日的分离,命运多舛啊!
见李小星难掩的苦涩表情,赵凤鸣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柔声安慰。“我和你爸爸在那里安定下来,就会接你和阳阳一起过去,你可愿意?”
李小星一怔,这个问题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有准备,只好笑笑应付。“妈,您就与爸爸安心去做事,肖阳暂时也不走是吧?您放心,我会帮忙照顾好他的,您就不必替我们担心了。以后的事,我们再商量。”
“嗯!”赵凤鸣应声,将手中提的大袋子打开,拿出一件大衣来给李小星穿上,一边叮嘱。“眼见着就是深冬了,这件大衣是我昨天给你买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转过身,又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你与阳阳每人一张卡,密码就是你们的生日,钱不够了随时打电话给我们。”
“谢谢妈妈了。”李小星也不推辞,接了卡放在抽屉里。
看着身着卡其色瘦腰大衣的李小星,赵凤鸣心中欢喜。这不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吗!秀丽可人,人见人爱。
当初自己年少,不懂事,大学期间便与一位学长发生了关系,并且怀了身孕。
她慌了,找学长商量。学长让她打掉孩子,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休息几天就好。神不知,鬼不觉,一切皆可安好。
医院里,她抚着肚子下不得狠心,不停地念:“孩子来了就是缘分,不能轻易地剥夺了他们的生命。”
坐在一旁的学长一听急了,压低了声音怒斥。“那你想怎么样?不是想将孩子生下来吧!我们还是学生,这件事好说不好听的。打掉,孩子必须打掉。”
赵凤鸣心中一阵阵刺痛,眼中的泪忍不住,抓着学长的胳膊轻声求:“我们去与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吧!这事不能太草率了。”
“什么!”学长一听便上来了火气。“赵凤鸣,你还要与爸爸妈妈商量?你不怕你爸爸打断你的腿吗?”
赵凤鸣只有流泪。爸爸会不会打断她的腿她不知道,只知道对于大学生而言未婚先孕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见她如此模样,学长只好又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凤鸣,我们还是学生,如今是没办法抚养孩子的,打掉他,等我们毕业了,有了工作再结婚生子,那时候的宝宝随了我们也是安稳幸福,被大家祝福的。”
赵凤鸣只有一手抚着肚子,流泪点头。
手术室里,医生一句话。“是双胞胎,你真的要打掉吗?”
“双胞胎。”赵凤鸣念着,一时痛哭失声。
跳下手术台,推开门,一路大哭着跑出医院,任凭学长在身后不停地唤。
几天后,学长找到躲在旅馆里,已是披头散发,精神涣散的赵凤鸣,硬要拉着她去医院。
赵凤鸣忽然张口紧咬住学长的手臂,任凭学长不停地挥起拳头打她的头,她也是紧咬着不放。
“你疯了,你这个疯女人,你放开我。”学长歇斯底里地大叫。
赵凤鸣慢慢地放开口。
学长狠狠地摔了她一个耳光,只留下一句话。“你去死!你们都去死!”便从此离开了她的世界。
又过了几天,她被饿醒了,抚着肚子念:“我饿了,我的宝宝们饿了。我要吃饭,为了宝宝吃饭。”
冲进洗手间,看着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自己,眼泪又是忍不住。
可是自己又知道哭也没有用,没人会同情自己。
活下去,为了宝宝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洗脸,刷牙,订餐,流着泪将面前的饭菜全吃光,吃到撑,吃到胸口堵得再也咽不下。
擦干泪,打开手机,里面各种电话,短信记录。
粗略地看一下,有爸妈的,有学校的,有同学的,都是在各种寻找自己。
也看到了,学校的开除通知。
“好吧!”自念一声,一边擦着泪,一边给爸妈发信息。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给你们丢脸了。学校开除了我,我也没脸回家,不必寻我,我没事,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因为我不但是你们的女儿,还是两个宝宝的妈妈。二老保重,相信你们的女儿会活得很好。现在我什么熟悉的人也不想见,只想好好地散散心。”
短信发出,关机,离开旅馆,转身先去了手机店重新换了张电话卡。然后随意地坐上一辆公交车,凭它将自己带入另一个人生目的地。
在终点站下车,下车沿路寻找饭店,找份管吃管住的工作。
老板虽见她脸上有伤痕,有几分迟疑,却见她面容姣好,薪资又要得低,便收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