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课的事,暂无可靠消息确定真假。但可以肯定的是,下个月,病理实验课提上日程了。
实验课在第二实验楼进行,五临四个班安排在三、四两层楼,同时开课。每次实验课分为两个课时,分别进行标本的镜下观和大体观教学。一个班分为两间教室,分开教学,课间交换场地。
一、二班在三楼,三、四班在四楼。李慎的学号靠前,被圈在了A组,第一个课时是在显微实验室这边。
上课铃一响,谢兴副主任走向讲台,对面的标本实验室却传来了欢呼声,A组很难不被对方的动静吸引。
谢兴无奈地用黑板刷猛敲讲台边缘。
“看看我哟孩子们!下节课你们就能坐到对面去看你们的小言老师,现在先别着急嘛!年轻人还是得有点耐心噻。”
“小言老师,哪位小言老师?”教室这边响起嘀咕声。
谢副主任刻意地咳嗽一声,“好啦好啦,上课了!”
这年头,姓言的很多?
某人的心里升起了一枚烟花,biu地一下直蹦高处,“嘭”地一声炸开了,开出一朵紫色的神秘之花,名为“美梦成真”。
一节课40来分钟,李慎却熬出了一种度日如年的错觉。下课铃声一响,两边交换场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B组磨洋工,A组打冲锋。
眼见这边的同学们都跑光了,对面的还没过来。谢兴无奈地站在门口冲对面招手。
“B组的孩子们给个面子哇!”
这般和蔼可亲的主任,引得两边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言青柏今天穿了杏色的圆领卫衣,外面套着学校的实验服,长得和医生白大褂差不多。听见谢主任的声音,他也跟着笑,无无意间看到了抱着书包杵在门口的李慎。
这回的四目相对并没有比之前那次长多少。或许是已经在心里自我预警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这回,李慎镇定多了。
言青柏的眼神只是淡淡地略过她。
教室里的学生还在磨蹭,李慎她们被挤在外面步履艰难。
言青柏挥挥手,“同学们抓紧时间换场地吧,咱们下次实验课再见。”
“言老师再见。”
B组的同学路过讲台时依次和他打招呼,他耐心地一个个向他们点头回应。随后,A组同学随机就坐,李慎随着人流落坐在倒数第二排。课间时间还没过,言青柏和善地与他们聊天。
“刚刚的切片看得怎么样?”
“病变能诊断出来,但画图好难啊老师!”所谓的画图,是他们上完病理实验课后所要完成的实验报告。
言青柏随和,同学们也没什么担子,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什么。
“难吗?”
“难!”
“你们大一的时候不是上过组胚实验课吗?病理其实类似,只不过,组胚画的是正常组织镜下观,我们教研室要求画的是各种病理状态下的镜下观。我接下来要上的大体标本实验课也可以和你们大一时上的系解类比,前者为病理状态,后者为生理状态。”
“哦——”像是被拨通了某根弦,大家集体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其实吧,想到这两者的联系并不难。关键是时间过去近一年,系解和组胚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非是纯纯这样经常混迹解剖协会的,不然很难记住书上已学过的内容。
万芳芳作为责任感爆棚的学委,积极地提问,“那我们需要回去翻大一的专业书吗?”
“最好翻翻。前期欠下的账,终有一天是要哭着还回去的。”
李慎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后,言青柏在黑板上写下今天所要接触的标本。
他们病理学总论还差个尾巴没学完,给出的标本多是一些典型的肿瘤,譬如,肺癌,肝癌,胃癌等。不要求他们掌握具体分型——说白了,今天这课是为日后分论的标本学习热场而已,毕竟分论按照各大系统进行教学,会接触到总论所提及的各种病理标本。
接下来,言青柏把放在讲台边上的某个装有福尔马林和癌变器官的玻璃缸搬上正中的标本展示台。展示台本有一定的高度,加上讲台的海拔,坐在底下的同学按理来不难看见。但李慎一米六的身高,坐在后排,仰着脖子看得有些吃力。
“为了方便近距离观察标本,同学们以讲台为中心围过来吧——矮个子的同学先上来。”
这对于李慎,无疑是福音,可惜她坐在后排仍旧没占到便宜。本想走后门,直接穿过走廊来到前门的讲台,待她到达时,个子娇小的萌妹子已经把讲台围了一圈。
不过,正对着前门的位置有个空缺。因为言青柏的左手无意地搁置在了讲台边缘。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彷佛是凛凛不可侵之物,妹子们没人好意思贴上去。李慎往前走了两步,正纠结着往哪里去,对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把手撤下。于是,她抓住机会走上前。
她一站定,言青柏大手一挥,“高个子的同学也过来吧。”
李慎觉察到了身后有人熟稔地贴过来,左手横过她脖子搁置在她左肩膀上。这般死皮赖脸的,除了纯纯那厮还有谁。
李慎动了动肩膀,示意她把手放下去。纯纯非但不听从,还变本加厉地用右手去揉她头顶。
一人晃脑袋,一个无所畏惧地揉头顶。李慎像是条被渔网勾住的悲催鱼,逃不过纯纯放在她百会穴的手掌心。
某刻,某人感受到了言青柏瞥向她这边的余光,于是乖乖地把手给放下。
咳咳,毕竟不能在男神面前失了态……
全员就位后,言青柏开始进行标本的讲解。
半小时左右,所有的标本学习完毕,迎来同学们自由提问时间。大家的热情很高,台上台下一问一答模式持续开启。直到下课了,教室里的人才间断散去。
走了大半后,李慎才凑上前。
“有问题?”
“非专业问题可以问吗?”
言青柏用手背蹭了蹭有些发痒的鼻尖,温和地笑道,“当然可以。”
“你不是教一、二班吗,今天怎么会到三楼来上实验课?”
“我和带你们的林密老师换课了。”
居然真的是他?
换实验课,这就是他所说的让她听言青柏病理课的方式?可是,言青柏为什么要配合他?
“还有什么问题吗?”言青柏正在把展示台折叠回原状。
“理论课也跟着换了吗?”
“那倒没有。”
果然,是她贪得无厌了。
“不过,你们班这学期的实验课都是由我来带。”
李慎还想问什么,纯纯猛地冲过来,她一点不见外。
“言老师,你的课很棒欸。”
“真的?”他微微挑眉。
“真的很不错啊,通俗易懂,我这等半吊子都能过耳不忘。”
“过耳不忘?那你说说肝癌的大体分型?”这虽然不是本节课掌握的重点,但是他上课时简单谈了几句。
意识到要翻车,纯纯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一旁的万芳芳流畅把问题回答上来了。言青柏大方地给予对方夸赞。转而又要开口问李慎。她心里一惊,以为他会问什么类似的专业问题,结果他只是温和地问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讲课听得懂吧?”
“当然,清晰明了……”
得到她的肯定,他眼里的笑意多了几分。“我是授课新人,也是需要你们的肯定的。”
“言老师谦虚啦!”
“言老师讲得很好哒!”
大家和他积极互动,李慎在一旁缄默不语。
言青柏完全知道她几斤几两,体贴如他,怎么可能会主动问她专业问题让她下不了台呢?
原来,他虽然记住了她的名字,但在他心里和其他同学并没有两样。他需要她的肯定,也在乎其他同学的上课感受。
说好不要有期待,这回给自己找罪受吧?
李慎草草地和他告别,拉着王可出来教室门。意想不到的是,在楼梯口,正巧遇上了从四楼下来的林密。
王可先行下楼。而楼梯口人多嘴杂,林密决定长话短说。
“这回相信我了?”
李慎重重地点点头。
林密松了一口气,她倒是比他家小朋友更好哄。
“言老师的公开课在什么时候?”
“4月15号,10号凌晨起预约排队,在学校微信平台。”
李慎不自觉地抿起嘴,皱着眉思考着什么。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们之间的联系,不会伤害到言老师吧?”
林密嘴角抽了抽,这孩子过于谨慎,真不知道是该意会为她处处替青柏着想,还是该理解为她缺乏安全感。
“不会。”怕她不信,他有些好笑地问道,“要我给你写份保证书,签字画押?”
这大可不必,她李慎又不是张燃。
对方既然给了她重要信息,李慎也决定正式地自报家门。
“林老师您好,我叫李慎,来自五临三班。虽然不知道您帮助我的目的是什么,但非常感谢您凭一己之力增加了我和言老师相处的时间。”
“上课也算相处?李同学,你的要求有点低了吧?”他为她设定的目标可是远不止如此。
李慎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你真的没什么阴谋?”
得,又从“您”字辈回到“你”字辈了。李慎,这孩子还真是人如其名。
林密不想和她再费口舌。叹了口气,说道,“先聊到这吧。”
今后能不能得到他的点拨,就看她和青柏有没有缘分了。
回寝后,其他三人八卦起了她和林密的碰面。她将言青柏中旬有公开课的事情告知。这样一来,再没人好奇林密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一直相互提醒念叨着10号凌晨要预定座位。
在9号,学校果然放出了言青柏会开公开课的消息。之所以把日子压得这么紧,怕是预料到了火热程度。
这回的抢位置,比勾选修课还刺激。
222的各位心甘情愿地喝咖啡熬夜。所幸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除了佳越,其他三人都预定到了位置。纯纯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众人觉得她太过夸张了,言青柏这个新晋男神才认了不到一个月啊。
“要是杰伦演唱会的票能这么好抢就好了!”
这话一说,一切都通了。别说为周董流泪了,哪怕是为他倾家荡产,纯纯都能干得出来。
222全体成员信奉的一条准则就是,可以怀疑人民和人民币的不可分割,但是,绝不能怀疑纯纯是周杰伦的死忠粉。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是她的底线。
真的是……好有原则的底线。
时间一晃来到15号。
由于预定环节的设定,这次的教室远没有上次那么挤了,但分量却比上次足很多。前两排坐着的全是各学院领导,从教研室主任到副主任,从基础医学院到转化学院,再到药学院和护理学院等等,挤得满满当当。中间的过道上还有专业人员在录像。
这么大排场?那言青柏的压力岂不是很大?
李慎联想道她们曾经卧谈会的内容,今天这阵势,怕是那些个叔叔、伯伯们能来的都来了吧?
颇有长辈齐心协力捧贤侄出道的错觉。
今日小剧场:
李慎:“当初真的有被你上公开课的排场给吓到。”
纯纯、闺女:“我们也是!”
言青柏:“抱歉,这不是我本意。”
佳越:“……凡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