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伦敦出版的几家中文报纸上，登载了小小的广告：
无名信息有限公司，专事各类私人信息搜集，信息不灵不收费，欢迎来电，24小时恭候。
为了省钱，先用老奇的宿舍充当公司办公室。
我们的生意联系，主要靠电话。如果客户要求见面，可以约定在外面某个地方。
我们计划待生意开张，赚到钱，再考虑公司驻地升级。说到底，公司什么时候能开张，我们俩心里都没底。
在客厅里摆了张桌子，放了一台计算机，两把椅子。沙发是屋里原装，一大俩小。
在室内门边上挂了块牌儿，“无名信息有限公司”，老奇写的。
“怎么样，老林子，你看我这几个字？”
我上下端详：“有点意思，像颜体，壮实凶狠，有包公的劲头。”
“老林子，咱可不是警察，咱不管抓人断案啊，谁给咱钱，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强奸妇女，咱就揽下。”
“老奇，你买个烟斗叼上？福尔摩斯先生用的那种？”
老奇乐了：“嗨，咱不玩那个虚的。哎，咱俩，还是你当头儿，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你看老福先生的书多，我听你的。”
“我想，咱也就练点儿私人探子杂活儿，真要是什么凶杀案来了，咱俩躲都躲不及，千万别给人家破案的添乱。 向福尔摩斯老人家学习是条很长的艰难道路，咱们慢慢来。”
“是是。别说福尔摩斯，就是华生老人家在，咱也就配给他看个门，提个包。”
老奇的情绪明显好多了，这就好。
头三天，我俩的新手机加上桌上座机，跟冬眠狗熊似的，一点动静没有。
第四天中午，老奇躺在沙发上迷糊，我在计算机上玩空当接龙游戏，电话响了。
“你好，这里是无名信息公司。”录好的女声柔和地说。
“我想问一下，你们调查提供信息,都是哪方面的？ ” 一个怯生生的男人声音问道，听起来，好像岁数不大。
我按下电话机上一个号码，这是我们事先设定好的。
“您稍等，我把您的电话接到我们总经理办公室。”女声亲切地说，还透着点儿气声，显点儿磁性，一点不带事先录好的机器味儿。
“谢谢，谢谢。”那边男孩儿感激地说。
老奇转身，到冰箱那边拿了两罐啤酒过来。
录好的“命运交响曲 ”奏响，我按下一个键。
“您好，请问那位？”
我们的电话机上，接了一个小小的话筒变频器。我发出去的声音，与本来声音变化了不少。
“我，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接不接，寻，寻人业务？ ”男孩儿的声音，显似有些犹疑不定。
“这要看先生您寻的是什么人，您能提供的线索，要求时限等等。如果难度大，收费可能较高。”
“钱？不成问题，”男孩明显气壮了许多，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儿，“我能到贵公司登门拜访吗？”
“这个，我们通常的业务程序是通过电话，然后约定在合适的地点碰头。您知道，我们也是为了客户的安全。这年头，各路形势都不太好，小心为上。”
老奇瞪瞪眼，指指他还没咽下啤酒去的腮帮子，意思是要我管住嘴，不要信口开河，这是生意，不是哥俩侃大山。
“是是，我懂，”男孩儿一点不介意，还有点高兴，“总经理先生，您说地方，我一定按时到。”
“这样吧，先生您安排，我派人去和您见面。”
“那好，我想想，这样，”男孩儿很熟悉地吐出一个酒店的名字，“五楼餐厅，我姓宋，明天晚上七点——”
老奇嘎巴一下，差点儿没让啤酒呛了。
“吴总经理先生，您？”男孩疑惑道。
“啊，没事儿，昨天我们驻美国分公司的人来，我一高兴，可能喝得不大合适。哦，宋先生，您的意思是，到那酒店餐厅？ ”我婉转地问，心想，那是伦敦的顶级酒店，到那儿，俩人小喝一顿，还不得两三百镑？
“哦，吴先生，这个我安排，麻烦您一定派个得力的人来就行。”男孩很爽快。
听这口气，这客户年纪小点儿，世面见得不少。有钱和没钱，就是他妈的不一样。
“好吧，”我尽量和蔼地说，“不过，提醒宋先生一下，我姓刘。我们公司的名称是：无名信息公司。”
“啊，对不起，刘总，”男孩的声音里透着真诚的歉意，“我一着急，称呼错了，请您原谅。”
通话结束时，老奇已经从他的衣柜里取出了他的西装：“很久没穿这么正规了。”
那家五星级酒店，其餐厅有几道名贵菜肴。
我和老奇神侃过，等公司发了财，我们一定去品尝品尝。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只是，按电话里说的，我派人——只好让老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