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天原本打算挟持陆绎逃走,但转念一想,冰天雪地的,徒步怎么也比不过马蹄,索性叮嘱猴子——
“将这姓陆的小子看住了,只要有他在我们就不愁脱身。”
猴子及众人都紧紧围住陆绎,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他突然反抗,或者趁机挣脱掉。
要说欧阳天,也算有些胆识,知晓多做无畏挣扎大可不必,竟然站在原地,静静等候骑兵到来。
看到主人如此镇静,猴子等人也慢慢敛下心神,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片刻之后,数百名骑兵蜂拥而至,所过之处,积雪被践踏成泥……数不清的火把在大风中燃烧,如同一条火龙在头顶盘旋。
陆绎放眼望去,只见领头的是两匹枣红色骏马,一人是他手下阿舍,另一中年男子,身穿盔甲,器宇轩昂,定是镇守嘉峪关的邱将军。
阿舍一马当先,来到欧阳天等人面前,邱将军紧跟其后。
“欧阳老爷,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阿舍矫健的翻身下马,双手作揖,脸上神情有些得意。
骑在马上的邱将军一挥手,骑兵们甚有默契地将欧阳天等人团团围住。
今夏说自己有金甲神佛护佑,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希望这些神仙能护住自己夫君和孩子。陆绎这次落在欧阳天手里,原本凶多吉少,可事情就巧得离谱。
阿照因送信,被陆绎扣住,关押在府衙大牢。欧阳天筹谋算计多日,本以为能除掉陆绎,自己做上大汗的位置,统领扯立克整个部落。但他又怕被陆绎将计就计,思虑再三,让儿子欧阳楚前往府衙去救阿照,并命他二人躲在暗处,倘若自己遇到危险,二人可及时出手相救。这个老狐狸,如意算盘打得很精。
可他太高估爱子欧阳楚的能力了,虽说昔日这厮混在府衙当苦力,熟悉地势,但毕竟骨子里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哪里是锦衣卫阿舍的对手。
欧阳楚前脚踏进府衙大牢,阿舍便闻讯赶来,正好将他堵在牢里。邱将军帮助下,阿舍一顿毒打加恐吓,恩威并施,欧阳楚将父亲的计划全盘托出。
身经百战的邱将军当机立断,与阿舍带五百骑兵,火速沿贺兰亭的方向赶来。倘若没有斧头帮的烟花,兴许铁骑遇不上他们,偏偏欧阳天带人绕道,正巧撞枪口上了。
皓月当空,弯弯的,今日是新年第一天,百姓们都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可此时此刻,却剑拔弩张,大风中都隐约能嗅到血腥味儿。
欧阳天瞪了阿舍一眼,大步来到陆绎面前,狠厉道:“谁敢轻举妄动,老夫先杀了这小子,以泄心头之恨。”
陆绎立在欧阳天身边,脖颈上架着两柄长剑,双手被捆,一双星目却透着沉稳。
这时候,邱将军下马走过来,朗声道:“欧阳天,还不束手就擒?莫非想被本将骑兵踏成肉泥?”
“哈哈哈哈……”欧阳天突然狂笑不止。
陆绎从他笑声中听出了危险,不禁暗自琢磨:这只老狐狸能在红叶镇盘旋多年,城府深不可测,敢对草原大汗下毒手,定是留了后手,不会只有这区区数十人,莫非……
邱将军、阿舍等人狐疑之时,欧阳天手指放在唇边,尖锐的口哨声直冲云霄,寻常人听见怕是要震得双耳失聪。
过了一会儿,陆绎惊得皱眉,竟然隐隐听见了马蹄声。
一眨眼的功夫,足足近千名蒙古骑兵赶到,如天兵下凡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迅速将大明骑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邱将军手下有的马受了惊吓,烦躁的踩踏积雪,不时扬起前蹄长啸。
阿舍脸色骤变,用眼神询问陆绎。邱将军火速上马,调转马头,见清一色蒙古骑兵,个个身强体壮,后背带了弓箭,而且人数明显比自己骑兵要多,倘若动起手来,他们怎么可能赢?
“欧阳天,你可真是善于收买人心啊!”陆绎不冷不热地出声。
欧阳天浓眉一扬,转转眼珠道:“老夫能收买这些骑兵,还要多亏陆大人杀了扯立寒,他的手下全是精壮骑兵,老夫略施小计,就得了这些心腹。陆大人,你功不可没呀!”
陆绎眉眼突突直跳,暗自运功,发现自己功力已恢复不少,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此情此景,陆绎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正在焦灼之际——
突然邱将军一声令下,大明骑兵将手中火把齐刷刷扔向蒙古骑兵,猝不及防的他们,有的马身上被点燃了,有的自己身上被火点了,马身上着火,焉有不受惊的道理?
顷刻间,蒙古骑兵乱作一团,有的马直冲大明骑兵而来;有的马因受惊在自己队伍里横冲直撞……近千名蒙古骑兵眼看要乱作一团。
这时候,欧阳天也急了,慌忙大喊:“还不杀掉这些大明兵将,为你们的扯立寒首领报仇雪恨。”
月光中,白雪皑皑,原本应荒无人烟的贺兰山下,开启了一场厮杀。
叫喊声,辱骂声,兵刃相接声,甚至长剑刺入人体的声音……哀嚎声,摔下马倒在雪地里的痛苦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透着血腥味儿,直抵云霄。
陆绎被猴子挟持,远远站在一旁,听着震天的厮杀声,心如刀割,人啊!同为天下苍生,为何总是为了一己私利挑起争端,有多少将士成为刀下亡魂……
欧阳天!我陆绎在此立誓,此生不杀你,本官决不罢休。
大明将士与蒙古骑兵正在奋力厮杀,看不出谁胜谁负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杀出来一只队伍,个个如草原上的兔子般,跑起来飞快,手中执一柄斧头,足足有数百人。他们冲进骑兵队伍,挥动手中斧头,直砍马蹄……顷刻间,蒙古骑兵的马摔倒不少……
冯爷率领斧头帮的兄弟们赶来,在关键时刻,助了邱将军一臂之力,这场战争毫无悬念,陆绎这边赢了。
欧阳天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红着眼睛反擒住陆绎,恶狠狠地说道:“陆绎,就算今日老夫命丧于此,你也得陪着一起下黄泉。”
“欧阳老爷,彼此彼此。”陆绎眼神凛冽,毫无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