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世界各地都在关注那朵突然出现的冰花,而那头却一直在沉默。这个现象很反常,理论上不该如此的,想想兰娥出走之前都做了什么,她肯定在准备什么不好的计划。
由于冰花毕竟不如第二魔界高,我在塔拉迪斯帝国东海岸也不能直接看到它。后来我让塔拉迪斯给我出了条导弹快艇,把它改装成一艘能够发射热核导弹、能遥控驾驶的家伙,让它带着摄像头和两枚热核导弹,前进到距离冰花不到五十千米的水域进行埋伏。
无他,我知道那冰花是如何的体积,所以我当然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大的潜在危险,让这艘特殊的导弹快艇代替我冒一次险还是很值得的。
然而,我这边各种用得着用不着的应对措施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见那头的兰娥有什么动静。
这种紧张的对峙局面一直持续了半个月,都到九月份了,那头也没什么变化。
我们这边倒是有行动,我让塔拉迪斯出力,在临近冰花大约二十千米的海底,放置了一个可升降的球状潜水舱,我跟光明都去过一次之后,我没事儿就会让光明把我带进去。
这里最深时在水下三千米深度,相当隐蔽,是我在前线的重要据点。为了方便就近出击,我还让塔拉迪斯在潜水舱正上边的水面放了一个用超弹力纤绳连接海底的浮板。
这个浮板伪装得就和冰块一样,因为如果我决定发动浪涌进行远程打击,我还是得去水面才方便。
眼看着对面一直那么安静,我却越来越无法放心:大抵,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
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于随着暴风雨的到来而被打破了:九月四日,冰花开始发生变形,有一条很长的冰柱,突然一下子朝着塔拉迪斯本土的方向延伸出来了。
那条冰柱冲出来之后,又有很多冰柱沿着同一个路线冲出来。由于地球的弧面外形,这些冰柱曾经一度要冲出大气层——然而它们并没有,而是及时地改变了方向。
最后的结果就是,冰花发出的这些冰柱,汇成了一条有四百米宽的冰桥,从那头的冰花,直接连到了塔拉迪斯东海岸。由于冰桥的出现,那个我设计的突击平台也就没用了。
导弹快艇本来应该发射导弹的,然而遥控它的人没能下决心,让它撤回来了。后来的事情证明,遥控人员的决定是对的。
我当时是没办法确认那头的兰娥是不是有敌意的——毕竟是自家的破事儿,我还是希望自己解决,但是这桥……怎么看都好像是和平目的吧?
于是我临时决定,这几天都住到距离冰桥最近的城市里,找一个距离冰桥最远的房子住着,先看看。
当然,和我们那次失败的突击一样,这次不仅是我一个人来了,小白带着弥缇那孩子也一起来了,同时来了的还有失去了义子的塞西莉亚,光明,嘴上说着要保护我的炽炎,要知道一切真相的兰,以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跟来的斯宇。
斯宇要跟来,是我最意外的:她和兰明、兰娥的关系好像都不那么深,她来做什么?
我问的时候,斯宇是这么说的:“你是我哥哥,我不能让你冒险。”
“……行吧,随你喜欢吧。”
……
那几天,有那么几次,卫星和侦察机都分明拍摄到冰桥断裂了,虽然它很快又复原了。
我怀疑这已经是兰娥力量的极限,她为了维持这一座有两千多千米长的冰桥,快要撑不住了。
等到九月十日,我决定出击。为了方便出行,我让光明把高杰带来了,让他弄了个定向的飞船出来,我们坐着飞船一路贴着冰桥就飞了过去。
之所以不让死神来代劳,纯粹是我觉得那太快了,这么长的冰桥,还是得实际从上面“行驶”一次的,以后也就没有这种体验了。
飞行途中,我也在感知模式下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信号,比如有时候会有突兀的冰刺突然出现在桥的两边,比如有冰刺断了掉入大海。
“这到底是她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不禁怀疑起来,两个可能都没法排除。
一切也只有到我们见到她之后才能得到答案,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克制。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桥的另一头。我们刚刚过去桥头,整个跨过海洋的冰桥就轰然垮塌,看样子是那头都觉得没必要保留它了。
我们现在不在地面,就在冰花的一片花瓣上。这是它最底部的一片花瓣,长度的话大概是二百千米,走着去内部还是太远,我又用了借助光明进行最大视距移动的办法。
半分钟不到,我们就已经到达了通往“花蕊”的地方,我的眼前是几乎垂直的花瓣,高度有三十多千米,翻过去是不用考虑了,于是我对着花瓣用了纳尔特之刃,把从花瓣根部往上十多米处的地方给横向切开了,然后把这顶天立地的一大片花瓣往后面扔。
当然,这么大的东西被扔出去是不可能很平静的,它以近乎完整的形态落在了海里,直接导致了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海啸。
剩下的这十多米高的花瓣残端就是小意思了,我们几个很快就上去了。这片花瓣的厚度有三百多米,我是一路滑过去的,炽炎是飞过去的,其他人我就不管了。
不过我们看到“花蕊”的时候,大家还是被吓了一跳。
所谓的花蕊,这时候看起来如同由冰柱组成的大森林一般,这种地形对我们不利。而且最大的问题就是,里面也太复杂了。
严格来说,花蕊的部分在我们的下方大约五百米的地方,一望无际。
“小白,”我问她,“你觉得我们如果直接一路冲进去,里面的人会不会攻击我们?”
她说:“我觉得……应该不会吧?没事的啦,现在那是小兰姐姐吧?”
“就是因为是她,我才不放心呢。她现在对我也只有无尽的怨恨吧……”
我可没诋毁她,我是认真的。
作出暂时安全的推测之后,我让所有人和我都挨在一起,从花瓣上滑了下去,到下边了之后,我们以匀速走入了这片冰森林。
里面的冰柱看起来并不粗,最粗的部分也就有三米粗——相对冰花的体积,已经算很细了。
不过,据感觉敏锐的小白说,这些冰柱很冷,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冷到她都害怕。
“哦,是吗?她还挺委屈?!”
我说真的……感觉似乎是兰娥闹别扭了,弄得我都很是诧异:这可能吗?
她被伊沃普之星笼络,到后来试图摧毁整个世界的时候,对我肯定没有任何感情了,尤其是一年多前的她被我亲手给狙击了之后。
她不可能对我还有什么感情可言,有也只能有恨意了。
结合她之前的表现,我就是这样推论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连走带滑地前进了得有十几公里之后,我们脚下的冰层突然自己抬升了起来。我示意大家冷静,除非我们被冰层切实地挤压了,否则大家都不要动手。
冰层抬高了得有十几米,这之后就跟被人从一头揪起来,用力抖了一下的地毯一样,带着我们往前移动。
我确定这是那头的人搞的鬼,而冰层停止了移动之后,我们就看到了位于“花蕊”最深处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和我记忆里兰娥的“女武神”形态是一样的,一身寒冰铠甲,没有任何兰明的影子——应该就是兰娥了。
这里是整个冰花的最中心,周围不再是冰柱了,而是一道冰组成的围墙。而处于正中心的兰娥,却是一副奇怪的造型:她身后是由如同孔雀开屏一样的尖锐冰刺组成的屏障,每一根冰刺都分出一条分支连在她身上,几十条分支冰刺,就把她给固定在了我们脚下的冰面之上。
而且她还是一副双臂抬高后吊在半空的造型,搞得跟她在受刑似的。
我当时认为这是故意这样弄的,目的很简单:为了博取我们的同情。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后来,兰娥自己首先打破了尴尬,对我们说了这么一句:
“我……事到如今还能加入你们吗?”
我对她的话,是嗤之以鼻的:
“你感觉就你做过的事情来说,你还有资格重新加入我们吗?”
兰娥对我说:“我知道自己曾经都做了什么,现在又做了什么……我也知道我是一个罪人,一个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被宽恕的罪人,所以我想重新加入你们,由大家监督我赎罪——”
“兰明因你而死,只这一条就是死罪。你亲手杀死了兰明,蓄意袭击总部,造成那么多伤亡,居然还有脸说什么,让我们来监督你赎罪?抱歉,我们现在可没工夫伺候你。”
那头的兰娥立刻改了口:“不是赎罪,是……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那简单。兰娥,我这就来杀你了。”
然后,我在右手用魔灵集中魔力,构成了一把缠绕着白色火焰的单手长剑,对准眼前的兰娥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