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英也走了过去,她一巴掌拍在萧乐安脑袋上,“你没事干了吗?你自个转头看看这山。”
萧乐安侧身望去,隐约见远些的地方是层峦叠嶂的山峰,云雾缭绕高耸入云。
纪无忧也道:“此处易守难攻,且观那些山匪中有几人内力深厚,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到他这种境界,便能从人的吐息,步伐中看出那人内力的深浅。
祈英先前还道那店小二夸张了,原来还真是有些功夫的,人也识相,见他们不好对付便退了,难怪能在此处盘踞这么久。
祈英问纪无忧,“纪前辈,那些山匪拿了钱,一次未成,可还会再来?”
纪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祈英道:“但他们收了银子,不把我们灭了不怕雇主找麻烦吗?”
“找什么,他们可是山匪,不是死士,不是杀手,无需讲什么道理,且那领头人一看便是非常狡猾的。”
此时他口中的山匪们正往山寨而去,刀疤男身旁一瘦高男子问刀疤男,“老大,咱们收了银子,是否要安排第二次伏击?”
刀疤男斜瞥他一眼,“没看到那老头是个不一般的?想去找死啊?”
“可是,咱们收了银子。”
刀疤男冷哼了一声,“只是定金,他们未曾将银钱全部给咱们,咱们也没义务为了这点银钱贴上自家性命。”
他又似想到什么,吩咐手下道:“去挖两颗野猪心,送去陌州,就说是那两人的,把尾金给收回来。”
瘦高男子愣了一下,很快笑着竖起一个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但若他们怀疑那猪心怎办?毕竟他们原是让咱们提头去见的。”
刀疤男冷哼一声,“他们说是甚就是甚?我说那是那两人的心那便是,想赖咱们的银子,那没门儿。”
另一边,纪无忧望着地上黑衣人的尸体对祈英二人道:“咱们换条道去兰花镇,想来这些黑衣人久不回去复命,那些人便会再派杀手来。
萧乐安道:“那便是不从无双城过了?”
“嗯。”纪无忧点了点头,“虽则远了一些,路难走一些,但也不算多大事。”
他倒是不怕那些人,但毕竟祈英二人还如此年轻,万一出个好歹,他们相处这么些日子,他对这两个年轻人是有感情的。
祈英他们自然是无意见的,本就是纪无忧一片好心,带他们去找闵神医的。
萧乐安发现祈英手臂处那两道伤,忙要给她包扎一下,祈英不甚在意道:“这点小伤很快便愈合了,没必要,咱们还得先离开此处吧。”
她说完便翻身上马,对纪无忧道:“纪前辈,您带路。”
她记忆里自己作为公主时,便不是多娇气的人,何况如今呢。
萧乐安见如此,叹口气便也没在多说什么了,此处本不宜久留。
几人后来出黑山岭这一路算得上是顺畅的,出去后没多久,天便黑了。
这时候,夜里已经不像初春时那样寒冷,他们点了个火堆,围着过了一晚。
待到第二日,天微亮,几人便上马赶路了。
寒食与清明惊蛰节气相近,这一路便见着不少人提着祭祀用品上山去拜祭亲故,萧乐安显见的有些低落,祈英想,他许是想起去世的家人了。
他们在一小镇落脚时,乘着大家修整,祈英去买了些钱纸香烛。她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但萧乐安与纪无忧有需要缅怀的亲友,虽是不能去墓前祭奠,烧些给地下的亲人也算是种安慰。
他们第二日又离开小镇出发了,经过一处农田时,便见着有农人赶着水牛在地里劳作。那牛颈上套着一根弯曲的木材,上头系着绳子拉着田地里的一样农具,后头的主人控制着农具上的木柄。
祈英停了下来,她未曾见过这些行头,问纪无忧,“纪前辈,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纪无忧心道,她这记忆可是将这世间的事忘得彻底了。
于是他详细说道:“这是在犁地,那牛颈上套的叫牛梭子,拉着田里的是犁铧,把地犁好后会施肥,之后便会播种水稻。夏末时水稻成熟,农人会抢收,因要赶着种第二稻,赶在冬季来临前收第二稻。”
原来饭桌上的米饭就是这样开始种出来的啊,望着地里半身泥巴的农人,辛苦犁地的牛,想着自己以后可不能浪费大米了。
他们正准备经过,一农人突然一屁股摔进了泥巴里,因着今年春季雨水多,田里的水颇深,那腿好似拔不出来了。
萧乐安见此,一个飞身过去将人扒了出来,转瞬到了田埂处。
这农人看上去还极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忙道谢,“多谢这位少侠相帮,刚刚不知怎的,脚突然抽筋。”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道:“天也快黑了,少侠今夜可去我家中留宿一晚。”
萧乐安也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有些暗下来了,他又往祈英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道:“我还有两位朋友,不知阁下屋中可住得下否?”
年轻农人笑道:“自然,我家房屋还算宽敞。”
“如此,便先谢过了。”
那农人赶着牛走在前头,祈英他们牵着马跟着他。
不多时,便到了那农人家。
这农人家看来家境还是可以的,其实能自己养牛的,在村里肯定都是不错的人家了。
屋子果真如那年轻农人所说还算宽敞,他们一进院门去,便见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绣着手帕子,见他们一行人进来,忙笑着站起身迎了过来,她站起身时,祈英他们才发现,这女子还大着肚子。
年轻汉子将事情一说,女子很是热情的表示了欢迎,又个自简单介绍了自己一番后,她让她的丈夫带客人坐会,自己便要去做晚饭。
这女子唤茹娘,那汉子名叫林鹏。
萧乐安哪好让个怀孕的女子做饭啊,自告奋勇的要露一手,茹娘也不扭捏,应了。
林鹏去换了衣衫后,去鸡棚抓了一只鸡,纪无忧忙要拦下,他知乡下养的鸡都是珍贵的,许多人一年到头舍不得杀一只,因着一般都要留着下蛋。
但这林鹏似乎特别热情,他道:“养来便是用来吃的,何况也不只是你们吃,内子,还有我爹都要补补,我早就想宰一只来吃了。”
纪无忧听他说他爹,于是问道:“老爷子如今去哪里了?”
林鹏道:“昨儿个摔了一跤,要躺一段时日养着。”
纪无忧道:“治疗跌打损伤我倒是在行,不若带我去看看老爷子吧。”
林鹏一喜,把鸡顺手交给了身旁的祈英后对纪无忧道:“那敢情好,虽则找村里的大夫开了药,但昨夜也是痛了一夜,我都一夜未睡。”
说完他领着纪无忧往他爹的房间去了。
祈英垂眸望了一眼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母鸡,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