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天气越来越热了。吃过晚膳,月芳菲说要回去沐浴更衣,让明远晚些时候再来找她。明远向自己寝舍方向走去,也打算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再跟月芳菲去后花园闻闻花香,看看萤火虫。
快回到男士寝区门口的时候,突然两道人影从里边冲出来,差点没撞到明远。跑在前头那人躲到明远身后,大喊:“明师兄,帮帮忙啊!”
明远一听,背后那人是伦惊鸿;再看身前,原来追着伦惊鸿的是萧显声。
明远打趣道:“两位枪神,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背后的伦惊鸿气喘吁吁地回答:“明师兄,萧师兄想让我把无敌枪名让给他!我不同意,他就追着要跟我比武,如果他赢了,就让我把‘无敌’这名字让给他!”
明远一听,看向萧显声,说:“萧师弟,人家先取的枪意和钢枪名字,让给你,你未必能练出那个感觉啊!”
“不是这样的,师兄,”萧显声也气喘吁吁地,“我好好地正练着枪呢,伦师弟问我是不是每天练,我说是;然后他就说,让我别每天舞枪弄棒,要‘三天打鱼,一两天晒网,否则会腰疼’,还说是你说的。我就想,像明师兄这样正派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我就想跟他比武。这伦师弟如此龌蹉,不配拥有‘无敌’这样的枪意和枪名,应该让给我!”
明远咬紧牙关,忍住要爆笑的冲动,让脸上尽量不展现出笑意,忍了好久,然后回头对后面某人说:“伦师弟,人家勤奋、努力,应该支持,你怎么能开那样的玩笑呢?”
“明师兄,我就是跟萧师兄开个玩笑而已嘛,而且这个玩笑,不是你......”
“咳咳......”明远大声地咳嗽,清了清嗓子,止住伦惊鸿后面的话,看了看旁边走过的几位师妹。她们刚才来这边找人,此刻正围观呢。
明远急忙对伦惊鸿说:“明白,这个玩笑,不是我这样的人说出来的。”
明远看向萧显声,对他说:“萧师弟,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开开玩笑而已嘛,不用当真。你不是想要个很霸气的枪意或者枪名吗?我帮你想想。你们不要再闹了,以免打断我的思考。”
明远走过去,揽住萧显声的肩膀,往前走去:“走,我们到前边的院子去,一起想想。”明远就是要分开这两人,以免他们吵闹时,把他说成是“打鱼晒网”的始作俑者。
一路绞尽脑汁,已经走到山门大院了,明远还是没能帮萧显声给他的长枪取个好名字:“霸王十六枪......霸王,招式名称,就不能给萧师弟用了......霸气?霸气枪?不妥......”
自从明远“重修得内丹”后,给战刀取名狂野,练的枪意也是狂野,这段时间屡次参加降妖任务,战绩卓著;伦惊鸿求得明远给他的钢枪取名“无敌”后,伦惊鸿练的枪意就是无敌,近段时间进步很大,最近几次出任务,降妖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因此,刚才围观萧显声、伦惊鸿打闹的人,看到明远要帮萧显声领悟枪意,就各自呼唤同伴,结伴悄悄跟在后边,要看这两人能领悟什么新的枪意出来。一个见一个,一个问一个,很快,陆续有不少人都来到了山门大院的边缘,甚至还有执事、长老。
明远看看山门,想起了两年前那次抵御兽潮之战,为了保卫云霄门,两千多同门战死;他转身看向西边的晚霞,想起了那次在曹村与黑狼妖怪的战斗,想起了前些天在边境线与猿类妖怪的战斗......
一会儿之后,明远向身侧的萧显声伸出一手,依旧望着天边的晚霞,喃喃道:“师弟,把枪给我。”
萧显声依言将木杆长枪递给明远。
明远接过,目光依旧停留在天边晚霞,小声道:“退后,退到院子边缘。”
“好,”萧显声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到廊檐下,在长凳上端坐下来,对身旁的凌峰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小声说:“明师兄在参悟枪意。”
凌峰会意地点了一下头,保持沉默。
四周众人也都互相做手势,通知要保持沉默。
一阵凉风吹来,明远惬意地闭上眼睛,单手握枪,用枪杆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右肩。耳边传来树上的鸟雀欢叫之声,明远将枪杆放到颈后,双手吊抓着枪杆,继续闭眼思考。
凉风再次吹来,地上的落叶划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始终闭着眼的明远,单手持枪,枪身划了一个圆圈,他将枪杆甩到腰后,两只臂弯扣着枪杆,继续冥想。明远保持这个姿势,闭眼参悟,一动不动地站了一刻多钟。
月芳菲、陈瑶和赵喜妹一起来到山门大院这里,正好看到申一凡和北夕河坐在一块,两位师兄都小心地给她们做出噤声的手势。
三位师妹看到两人做出这个手势,再看向站在院子中央闭眼参悟的明远,心领神会,齐齐点头,跟他们并排坐了下来。
几个呼吸之后,明远左手一抓枪杆,往右一推,右手单握长枪,背在身后,枪尖斜指地面,左手贴在身前,双眼一睁,朗声道:“枪,乃人类最早发明之兵器。霸王十六枪,乃三百年前天下第一地仙王大仙人所创。王仙人一生痴迷枪法,将毕生所学枪技,千招化简,凝炼出霸王十六枪式。十六枪式流传至今,本门开派谭长门亲自书写画图成册,传授于我等。且看我,如何于枪式演练中参透无敌枪意之高阶形态!”
枪身一摆,明远双手握枪,扎开马步,使出霸王十六枪第一式“青龙献爪”——长枪往前平刺,右脚前迈,左手松枪,右手持枪继续前刺。枪尖带出的风啸声,众人无不感受到这一刺,威力甚大。
明远顺畅地接连使出第二式、第三式......
他在使招的过程中,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力拔山兮气盖世......驰大马,试长枪......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
当明远说到那句“总有一天,我要在人前显圣;终有一天,我要枪挑天上众神”之时,众人不约而同,带笑看向那位圆脸貌似可爱熊的小哥——萧显声。
萧显声感受到了众人的瞩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尴尬地挠挠后脑勺,然后就厚着脸皮给大家做个噤声手势,并用手指了指场中的明远。
大家的关注点主要还是在明远身上,都纷纷扭头看回去,看明远继续耍枪。
......明远使出最后一招“横扫千军”之后,立直站定,左手叉腰,右手持枪,枪尾用力往地上一杵,抬头望向天边正在消散的晚霞,大声道:“霸王十六枪,何为霸王?练得无敌本事,方能降妖除魔,百战百胜,霸气外露。枪意——先无敌,再霸道,霸道纵横!”
明远立刻转身,本以为只会看到萧显声一个人而已,却是看到起码五十人围坐在院子边的廊檐下,开始向他鼓掌。
萧显声兴奋地起身跑过来,接过长枪,小声问道:“明师兄,我这霸道纵横的枪意,是不是比伦师弟的无敌枪意还要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