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溪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从李晶晶对她隐瞒和陈俊的关系开始。
“所以你觉得，她瞒着你这件事是不正常的，那有没有可能只是她不想说呢？”
“不可能，她什么事情都会和我聊，我们两个关系真的很好，不是那种塑料的。还有我一直觉得，王晓丽对她好是带有目的的。”
“什么意思？”
“她之前和我说过，那个邻居会经常给她送饭，生活上也会特别照顾她，而且每次都会进到她家里坐坐。”看向沉默的大招警察，赶紧补充：“警察同志，不是我这个人内心阴暗，我只是觉得，邻里之间就算关系不错，也不会经常给人家送饭，怎么看都太过于热情。”
“嗯，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案发现场和死者住所我们都会搜查，如果有问题一定能查得到。”大召警察站起身，“你给我们的信息很有用，非常谢谢你的配合。”
夏梦溪有一丝丝高兴，她真的期盼能赶快水落石出，这样就不用跟这一天死磕了！出于礼貌也站起身，点头说着：“应该的。”
可下一秒突然想到，她的问话结束了，不就表示没她什么事了么，没事了她不就得离开刑警队了么！那可不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现在离开岂不是和前几次一样了！万万不能步了前几次的后尘。
抬起头望向大召警察，抿抿嘴唇说：“那个，我能在这休息一会儿吗？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法安心做别的，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也能第一时间来问我。”
“当然可以。”
大召警察很高兴地同意了，因为按道理来说她和陈俊现在也是不能走的，她主动提出留下来协助调查，也省去他的不少麻烦。
“你要不就继续在这屋？这会议室平时用的少，而且也比较安静。你再平复平复情绪，要是再想起什么，就去刚才的办公室。”
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指着它说：“可以和家里人打打电话，但不要在网络上发表有关案件的言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例行公事提醒一下，你不要介意。”
“嗯，我知道，我都配合。”
两位警察离开后，夏梦溪一个人站在那，叹了口气眼泪又溜了出来，抬起手背抹了抹，拿起卫生纸擤擤鼻涕。
她为了获取信息，要赶紧睡着才行。
从离开现场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小时了，王晓丽按道理来说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如果她在医院没有假装昏过去，那也差不多该带回刑警队了。
把卫生纸丢进垃圾桶，拿着纸巾和水杯换了个位置，会议室最里面的角落。这个位置斜面对着门，背后和右边两侧有墙，她感觉还能有点安全感。
挪动椅子调好与桌子的距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眼睛的发热肿胀，以及大脑由于哭久了导致的晕眩疼痛。本来还怕自己会因焦虑而睡不着，没想到她很快便昏昏沉沉。
办公室里，大召警察和陈俊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她最后只听到对方说：“好，我了解了，谢谢你的配合。”
匆匆从办公室出来，路过门口时遇上邢警官。
“邢队。”
“情况怎么样？都问出什么了？”
“还真不少，死者和陈俊发生过关系，但这个陈俊曾经的交往对象却是男生，而且王晓丽平日里对死者过于照顾，她闺蜜觉得这好得有点不太正常，认为他们母子有骗婚的嫌疑。”
邢队微微皱眉问：“陈俊呢？他那问出什么？”
“他承认了发生关系的事，也说了一些他妈妈和李晶晶的事，剩下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邢警官突然停下脚步，陈俊和李晶晶既是邻居、又是暧昧对象，而另一个人又是自己的妈妈，他知道的怎么可能那么少！
“这俩人现在在哪？”
“陈俊在办公室有人看着，夏梦溪在会议室里休息。”
点头了解，继续问：“陈勇强那边呢？”
“那边是老齐在问，我还没来得及去。”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邢警官接通电话，“喂，小张。”
电话那头是女警察，她的声音急促且激动，“邢队，王晓丽认罪了，她刚才亲口和我们说，人是她杀的。”
“已经认罪了？好，我马上赶去医院。”
“不用了邢队，医院这边已经做完检查没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带着她赶回警局。”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邢警官立马下令：“你去准备一下，犯罪嫌疑人快到了。”
“是。”
邢警官来到陈勇强的询问室外，“你这有什么发现？”
“陈勇强49岁，是工地包工头，和王晓丽结婚二十四年。他平时都住在工地的临时住所，昨天工地的活儿竣工了，所以今天提着行李回来。工地那边已经核实过了，没有问题。他说他中午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地上乱七八糟，而且还有血迹和人倒在地上。查看了一下死者就赶紧叫了救护车、报了警，然后就倚在靠墙的小桌子那就没再动过。”
邢警官觉得疑惑，提出疑问：“他没有查看过王晓丽的情况吗？”
老齐摇头，“没有。这一点我问过了，他说刚开始没看到王晓丽，是因为对方躲在墙后。后面直到王晓丽自己发出声音，他这才知道她在那儿。但由于王晓丽有精神疾病，以前犯病的时候对家里人又打又骂，他看到这种情况以为是她病发了，所以整个人比较戒备。邢队，是现场发现什么了吗？”
“陈勇强说的和现场勘察的没错，就是觉得他的行为比较反常。按理来说，家里那副场景，他不应该查看一下其他房间吗？”
老齐点头，恍然想到：“对，我也觉得奇怪，他讲话的时候没那么伤心，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有点冷漠。”
“他们之前有报警记录吗？”
“没有，王晓丽以前发病的时候，一般就是把她关在房间里，严重的时候会把她绑在椅子上。但她已经好几年没发病了，定期去医院检查病情也很稳定。”
夏梦溪听到这儿，回想起601里的家具，里面摆放的全是凳子。看来王晓丽对椅子的阴影很大，以至于家里一把椅子都没有。
“你现在去把那心理专家叫过来，一会儿要审王晓丽。”
“这就回来了！挺快啊！”
“嗯，小张那边说，她伤得不重。”看了眼老齐，催促他干活，“赶紧叫人去，站着干啥呢！”
看着不苟言笑的队长，老齐嬉皮笑脸地说：“中午了有点饿。”
“啧。”
邢警官的一个不耐烦，老齐迅速改变态度，“是是是，这就去。”
从询问室出来，邢警官又接到法医的电话，已经确定李晶晶的死因，就是插在心脏上的水果刀致命。死者身上还有一些伤痕，是打斗过程中留下的。
王晓丽此刻已经在讯问室，大召警察坐在里面等候，心理专家和老齐在外面。
夏梦溪挑了个好位置，站在单向玻璃外，整个人都很紧张激动。终于要真相大白了，她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
邢警官落座后，讯问开始。
“王晓丽，47岁，全职家庭主妇，和死者是邻居。”
“对。”中年女人一脸死气的回答。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李晶晶？又是怎么把她杀死的？”
“因为她说我儿子的不是，我一生气就拿水果刀把她杀了。”王晓丽的言辞十分冷漠，语气里毫无情绪波动。
“她说了什么？”邢警官继续追问。
“她说我儿子是同性恋，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让我接受俊俊的取向。”
两位警官相互看了眼，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还有呢？”
王晓丽冷笑道：“没了，就这些。”
在场所有人对这样的回答感到震惊，谁都无法相信就因为这样的事而杀人。
老齐看着心理专家，带着疑惑问：“是真的吗？”
“不像是假话，但我不是测谎仪。”
此刻的这些话颠覆了夏梦溪的认知，她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理解，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隐瞒，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这种事。虽然这几个字是激怒王晓丽的一个点，但仅仅是因为几句话就要杀了对方怎么看都太过了。难不成当初王晓丽杀她，也是这样如此离谱的理由？
她不信，绝对不信！
大召警察皱眉，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气愤，“你就因为这个把她杀了？”
中年女人一脸茫然，十分无所谓地问：“对啊，有什么不可以吗？”
大召警察一改之前温和的样子，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呵斥：“杀人犯法！你说可不可以！那是一条人命。”
邢警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点言行。他憋着火坐下来，剩下的交给邢队。
王晓丽目光呆滞，抬着眼皮呆呆地说：“我知道犯法，所以我这条命——抵了。”
邢警官紧紧地盯着她，眉眼间看得出在压抑怒火，沉着气继续审问：“把详细过程说一遍，任何能想起来的细节都要说。”
王晓丽耷拉着眼皮，百无聊懒地讲述着：“那女生出门后，我怕她买的我不喜欢，就让俊俊跟着去看看，然后屋里就剩下我和李晶晶。我想着单独和她聊聊天挺好，毕竟以后可就是我家儿媳妇，而且以前和她聊天也都挺开心的。我就问她，最近和俊俊关系进展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帮忙什么的。”
讲到这，王晓丽突然停顿，眉眼中都充满了恨意，“结果她不知好歹，说我儿子的不是，她不能再和俊俊一起，就这样要背叛我们。更可笑的是，她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竟然教育我，让我学会尊重别人的决定。”冷笑一声，满脸都是鄙夷，“哼，没大没小的白眼狼，而且思想恶劣还要教坏我们家陈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