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风起,聚向青弋烟迟④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283字 发布时间:2023-03-28

梅鸽兰鸽使天鸽剑法,左右围堵琴螭,意在迫他无暇弹琴惊鱼。奈何琴螭轻功极好,身法尤佳,脚下躲闪,仍左手抱琴,右手抚琴。如今他单手拂琴,已换了另外一首曲子,琴音一路高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树下三位小君淡然观战,只说道:“四小鸽还有几分本事,这两人虽奈何不了琴螭,却扰了他的心神,逼得他换了曲子,哎呀呀,真是有趣有趣。”


水中游鱼为琴声所惊,一时钻到水草之下,一时又被惊窜出来,其游速之快,叫竹鸽、菊鸽无从出招,长剑刺入水中,只扑了一空。


竹鸽抬头一瞧,只见梅鸽使出一招“栖鸽扑网”,人与宝剑齐齐冲向琴螭小君,剑锋斜转,削向其头顶;兰鸽出招“飞鸽传恨”,剑尖迎风一晃,向琴螭左腹点去。


琴螭左足往桃枝上一点,右脚伸展,踏在兰鸽宝剑之上,顿时将一腔内力都灌至右腿,将那宝剑向下压弯。梅鸽的长剑削来,他身子旋风转了一圈,那剑锋便从他肩头划过,扑了一空。


琴螭小君道:“剑法精妙,人也勤学苦练,奈何你二人终究年少,火候不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怀抱瑶琴,脚踏宝剑,面色淡然,五指轻拂琴弦。兰鸽非但收不回宝剑,双耳反而为琴音所震,嗡嗡作响。


梅鸽挥剑回转,一招“乳鸽翻飞”,宝剑翻转,斜斜削去。琴螭小君翻身一转,长腿扫出,踢到剑刃之上,一股强劲的内力也随之拍到剑上,生生将梅鸽震了出去。兰鸽却得了空隙,抽回宝剑。


琴螭小君一个回转,稳稳落在桃花之间,道:“即便合你二人之力,也奈何不了我?可要认输。”话音一落,便听得水上的竹鸽说道:“二人奈何不了你,那就三人齐上。”


跟着竹鸽吩咐一声,道:“菊鸽,我去助他二人一臂之力,你留下继续抓鱼。”他飞身而起,一如白鸽展翅,扑向桃树,随即手起剑落,斩下一根桃花枝。


梅兰二鸽不明所以,只见竹鸽长剑挥舞,将一根桃花枝斩成数段,又收剑回鞘,跟着左掌斜挥,右手迎风而出,竟是大鹏八裔掌的第一掌“同风过海”。断枝为掌力猛的一推,当即化作钢镖、飞刀,打向琴螭小君。


琴螭眉心拧颤,玉面上闪过惊讶,急忙收了瑶琴,右手推出一掌,两股掌力在半空一撞,将那桃花枝震成了碎屑。琴螭心道:“想必是他年纪轻轻,这大鹏八裔掌并未习得精髓,以至于威力平平。”


令狐峥曾教四小鸽练大鹏八裔掌与八臂哪吒手,四人苦练多年,大鹏八裔掌只练了第一掌“同风过海”,并不能熟练运用。


竹鸽一出手就逼得琴螭收了瑶琴,梅兰二鸽大喜,立即如法炮制。梅鸽剑削桃枝,一剑斩成数段,便收剑出掌,依旧是大鹏八裔掌的第一掌“同风过海”,桃枝齐刷刷打向琴螭。琴螭只一挥掌便将桃枝尽数打向一旁,但从兰鸽手上推出的桃枝已打到身后。


琴螭小君急忙转身,衣袖一卷,甩出一股清风,击落桃枝,然竹鸽又已出手,数段桃枝迎面打来,琴螭小君暗道:“不好,这三只小鸽要用车轮战。”三小鸽依着顺序,先后出手,一波一波的桃枝依次打向琴螭小君,叫他无暇分身。


桃树下的三位小君看得津津有味,道:“烟迟林的大螭龙竟被太白门的三只小白鸽困住了,哈哈哈,且看能困多久?”令狐峥眼中颇是欣慰,目光又回落到草地上,只见又有两尾鲫鱼落下,随即耳边响起“波”一声水响。


三位小君微一震惊,目光一转,打向浅水湾,不由得惊叹一声,“哎呀,原来兵分两路。”三小鸽联手围击琴螭小君时,菊鸽已抓紧逮鱼,他见识了竹鸽的法子,也有样学样,收了宝剑,转而用大鹏八裔掌。


菊鸽左掌斜挥,右手迎风打出,击在水面上,波的一声,水花四溅,待水花落下,只见水面浮了一尾鲫鱼。菊鸽大喜,身子贴水而飞,捞起鲫鱼,抛到岸边草地上,又问:“师父,还差多少条鱼?”


令狐峥伸出三个手指,三位小君又吃一惊,四小鸽兵分两路,原来只差三尾而已。菊鸽大喜,飞身跃起,落到另一石块上,出手又是三招“同风过海”,三掌打出,只有一掌打中了一尾鲫鱼。眼看半个时辰的期限将到,他心中愈发着急,使出“同风过海”的招式,一掌接一掌地打向水面,连着打了五六掌,水面上却没浮起一条鲫鱼。


菊鸽的慌乱焦急尽数写在脸上,令狐峥临岸观看,本想提醒一句:“欲速则不达。”又恐坏了规定,只能闭嘴干着急。琴螭虽与三位小鸽交手,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即将瑶琴一扔,抛向树下的三位小君,便飞身直下,冲向菊鸽。


梅鸽飞身一掠,使一招“羽鸽绕庭”,横剑向前扫去,拦住琴螭;兰鸽、竹鸽随即挥剑而来,分左右阻拦。琴螭面前拦了三人,被迫停下,踏在桃花枝头,盈盈轻漾,他挥掌就打,掌力震开了兰鸽的长剑,竹鸽长剑便又扫来。


梅鸽心道:“这位小君身法了得,十招之后,我们三人恐怕拦不住他。”他转头望向浅水湾,只见菊鸽满脸焦急,一掌一掌击水面,却毫无收获。


梅鸽朗声喊道:“菊鸽,欲速则不达。”菊鸽恍然大悟,当即强定心神,立在石上一动不动,双眼注视水中。不过片刻功夫,便有鱼儿游过,菊鸽豁然出掌,一招“同风过海”打向水面,只听得波的一声,两尾鱼儿浮出水面。


菊鸽欣喜若狂,哈哈哈大笑,俯身捞起鲫鱼,扔到岸上,朗声说道:“二十尾鲫鱼,请琴小君点数。”三位小鸽一听,心中大喜,撤招收剑,施展轻功,落回地上。琴螭猛得一惊,他被三人纠缠,不想菊鸽速度之快,已逮足了鲫鱼。


琴螭踏了一树桃花,飘然落地,说道:“好,这一关,你们过了。”他倒也爽快,将瑶琴缚到后背,又取来绳子,穿了二十尾鲫鱼,一手拎一串,说道:“你们若能入林,今夜便有鲫鱼汤喝。”说罢,飘然离去,只留下棋书画三位小君。


四小鸽赢下一局,令狐峥与徒弟心中皆十分欢喜,菊鸽道:“三位小君还有何见教,四小鸽必欣然领命。”他说话时,眉目间当过一股少年狂傲之气,全落入棋貅小君眼中。


棋貅上前说道:“在下棋貅,第二关由我来出题,几位请随我来罢。”他伸出右手,打出请的手势,带着令狐峥师徒五人沿溪返回,曲曲折折走了六七里路,来到一块小坡地。


棋貅道:“此处是烟迟林外的梨花坡,树上有一种白色飞蛾。此关是抓取白蛾,依旧以半个时辰为限,你们四人各抓十只。”说罢,便将四个小笼子摆了出来,示意四小鸽来取。


四小鸽眼里闪过疑惑,梅鸽目光扫向一旁的几棵梨树,心中暗忖:“上一关抓鱼,琴螭小君弹琴阻挠,此番抓飞蛾,这位棋貅小君必会出手阻拦,不知他要用什么手段?”兰鸽心道:“一个抓鲫鱼,一个捕飞蛾,这四位小君所设的关卡怎如此与众不同!”


竹鸽心头痒痒,直想问上一句:“抓鱼还能喝两口汤,捕飞蛾来干什么?”菊鸽最先拎起了小笼子,寻思着这白花白蛾,必然不易捕捉,但双足往前一点,踏着树枝,一跃向上。


立在梨花枝头,菊鸽抽出长剑,使一招“野鸽收翅”,长剑横扫,打得梨花纷纷飘落,却有四只小白蛾飘然飞起。


“快来。”菊鸽大喊一声,将小笼子挂在枝头,右足往枝头一点,向空中跃去,左手迎风一探,将一只小白蛾抓入手中。他哈哈一笑,甫一欢喜,却觉手掌奇痒无比,惊惶之余,松开了手,白蛾便即飞走。


兰竹二鸽已飞跃上树,立在枝头,惊问:“菊鸽,你怎放手了?”菊鸽手掌微微泛红,三人既惊讶又疑惑。树下的三小君哈哈大笑,棋貅道:“这种小白蛾若碰到肌肤,便奇痒无比,但诸位不必担心,此飞蛾无毒,只需洗一洗手,万事无碍。”


竹鸽骂道:“果然不安好心。”此处远离江边,即便他们轻功再好,来回洗手一趟,也要半盏茶的时间,如何能耗得起?


菊鸽呸一声,对着掌心便吐了两口痰,两手一搓,道:“不痒了,抓飞蛾!”树下的三小君满脸皆是惊讶之色,令狐峥暗暗好笑,他这四位徒弟如今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不假,可少年时也是真粗鄙邋遢得很。真逼急了,他们能当众解开裤子,撒尿洗手以去痒。


竹鸽道:“菊鸽,你挥剑将白蛾赶出来,我们二人来抓。”兰鸽也应声同意,菊鸽挥起长剑、拍打梨花,惊起数只白蛾,拍翅飞出,兰竹二鸽便飞身上前,探手捕蛾。


梅鸽站在树下不动,棋貅问道:“你怎不去?”梅鸽答:“待他们抓足了十只,我再出手。”棋貅心道:“你倒多了一窍心眼,知道防范我。”他从怀中掏出两个小布袋,置于石桌之上,打开一看,原来是两带棋子,黑白各一袋。


棋貅道:“我要下棋了。”梅鸽顿感疑惑,这石桌上并无棋盘,对面无人,棋貅如何下棋?只见棋貅小君右手捏起一颗黑子,道:“执黑。”话音一落,黑子“咻”一声朝着菊鸽打去。


“当心!”梅鸽大吃一惊,不及阻止,只能朗声提醒。菊鸽正要出招,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小黑点朝自己飞来,跟着便是一股极强的劲力划过手臂,嗤的一声,袖口衣物被划出好大一个口子。


菊鸽惊魂甫定,树下的令狐峥将这一子看的明明白白,心中担忧不已,暗道:“这棋子若打在菊鸽手上,必定骨断手伤。”他一面担心徒弟安危,一面想进林见朱鹮衣,心中踟蹰不定,备受煎熬。


棋貅左手捏了一颗白子,道:“落子。”他对着梨花枝头,又弹了出去,打向竹鸽。兰鸽忽然挥剑,使一招“天外飞鸽”,长剑横扫,只听得当的一声,将一颗白子打了出去,但宝剑却被震得嗡嗡作响,连带兰鸽手臂都微微一痛。


兰鸽暗道:“好深厚的内力,这四位小君各个深化绝技,身手不凡啊!”兰鸽踏在梨花枝头,握紧了宝剑,道:“你二人动作快些,我来拦着!”竹菊二鸽应了一声“好”,一个白影又踏枝而来,飘然落在兰鸽身畔。


梅鸽道:“棋貅小君的弹棋之术甚是厉害,兰梅二鸽不自量力,前来领教。”棋貅道:“谈不上厉害不厉害,我平日里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随意扔着玩罢了。”他右手捏黑子,左手执白子,黑子先出,白子随后,“咻咻”两声,两子化作一黑一白两道闪电,打向两鸽。


两鸽合使一招“双鸽映月”,梅鸽长剑扫出,兰鸽挑剑一点,便是叮叮两声,黑白二子被打向两旁,但两鸽也被棋子中的内力一震,右臂发疼。


竹菊二鸽正在他二人身后,剑拍梨花、手捕白蛾,两人的左手已红肿异常,掌心瘙痒难耐,但每个小笼中已关了三只白蛾。听到声音,不免分神去瞧,只见梅兰二鸽身子微微一颤,几欲站不稳。


梅鸽道:“这位小君内力深厚,我们以剑挡棋,再过三招,手中的剑就要断了。”兰鸽收剑回鞘,两掌挥到空中,道:“我的大鹏八裔掌虽比不上师父,但也能接他六七招。”


梅鸽点头,道:“我先接他三招,再换你接他三招。”身后的竹鸽挥手往身上戳了两下,道:“太痒了太痒了。”


地上的棋貅小君又你捏了两颗棋子,四指一弹,先后打了出去。梅鸽探着梨枝,上前半步,暗暗运气,将丹田内力传至两掌,左掌斜斜探出,右手随即推来,打向两个棋子。


两股力道在半空相遇,波的一声,黑白棋子散向两旁,梅鸽手掌亦微微发疼。棋貅又抓起两子,弹射而出,却是打向兰鸽。


兰鸽微微一惊,随即推出“同风过海”一招,但出手慢了一步,黑子已打到他手掌前三寸,挟来的内力震得他掌心酸疼不已,白棋散到一旁,打断了一枝梨花,惊飞了三只白蛾,以至于竹鸽扑了一空。


令狐峥与其余两位小君在一旁观战,满脸担忧,兰鸽大声说道:“师父不必担心,徒儿应付得过来!”令狐峥既担心徒弟被棋子所伤,又担心竹菊二鸽的手掌,他有心提点,却要遵守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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