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青妖岛,这一段时间以来异常安静,为何?也许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楚殿幽曾跟辰扬说过,他会在未来某个时刻走出浮青妖岛,到了那时,他也许已经掌握了改变轮回之法。
这一日,晴朗的天空没有云雨。岛上的雷灵之元已经散落得差不多了,大多数都被小理所吸收。他本身是不知道的,直到有一天,他为了保护瑶儿无意中杀死一只妖兽,他才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
雷灵结界消散之际,外面的黑色魔气涌了进来。可就在此时,所有魔气忽然间后撤到千里之外,浮青妖岛再次呈现出清明的景象。
在海岸边,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矗立在沙滩上。这人就是楚殿幽。
楚殿幽望着海外远处,口中喃喃道:“一千年,我回来了。”
他话音落下之际,脚下的沙土神奇地延伸到海水中,然后在海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他自己则站在地上一路前行。
这是何等的玄幻之力!竟然能在海中造路而行。
从浮青妖岛延伸出一条路前往大陆,速度并不快。随着他的前进,远处魔气则步步后退,就像是一颗烈阳落入乌云之中,立即将黑暗驱散。
大抵半日后,楚殿幽已接近阑州城。城中幸存者见到有人在海中缓缓行来,震惊和兴奋之情无以言表,仿佛见到了救世之人。
而楚殿幽身形虚幻间,下一刻已出现在阑州城外的河畔。他踏上这片久违的土地,多少年未曾来过了?
当他正要向前行走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身背长剑、面露神容。
此人就是剑胤,此前他随意出手杀了苍虚道尊和苍月灵尊之后,便不知所踪,时至今日与楚殿幽同时出现。
按理说,两人从未见过,可他们却像是旧识一样。剑胤率先开口道:
“我所算无差,你今日走出浮青妖岛。”
楚殿幽笑了笑,回应道:“数百年前的索真圣人,无愧于当时的天下第一人,手中长剑斩尽天下妖魔,心中思想亦能影响数百年之后。”
楚殿幽这句话直接点出了剑胤的身份来历,他与九剑山曾经的掌门索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索真不仅实力超凡,而且身怀预测未来的绝技,就像现在的剑胤一样,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时常能预测到未来的事件。
剑胤摇了摇头,说:“也不尽然,有些事我预测不到,就譬如你的内心。”
楚殿幽回答道:“我或许不会给天下带来什么,但枯魔残魂肯定会带来黑暗,因此你们当务之急便是消灭它。”
“你不一起吗?”
楚殿幽摇了摇头:“它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也不会把它怎么样。这世间有三种人:守护者、破坏者、革新者。”
“我是哪种人?你又是哪种人?”剑胤问。
楚殿幽回答道:“你自然是这天地间最强的守护者,枯魔残魂是最强的破坏者。”他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而我,是革新者。”
“你想革新什么?”
楚殿幽笑着说:“我记得不久前刚和辰扬探讨过这个话题,我所要革新的,是轮回秩序。”
剑胤摇头道:“一件事情岂能完美?轮回秩序已经是最为公正的存在,万物万灵入轮回,无论进去是什么,出来后皆由天定。”
楚殿幽亦反驳道:“轮回确实公平,但公平并不代表优秀,人若能自己主宰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那便不需要轮回。”
“你这夙愿或许万年后都无法实现。”
“可总需要有人去做,很多人有初心,但更多人则忘了出发。”
剑胤嗟叹一口气,说:“你我谁都说服不了谁,不如谈谈接下来枯魔残魂的动向吧?”
楚殿幽反问:“你能预测未来,恐怕所有事情都已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吧?”
剑胤却摇头否认:“非也,我能耐有限,不知道枯魔残魂究竟能不能被打败。”
“可我相信辰扬。”
“我也相信他,可消灭枯魔残魂不是靠某个人,而是靠千千万万的人去牺牲。而我,将是其中一个。”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剑胤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毅。
就在此时,西边的远空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
楚殿幽和剑胤两人相视一眼,随后眉头紧皱。
“最强的那个枯魔残魂出来了。”剑胤望着远处天空喃喃道。
“你准备与它一战吗?”
剑胤摇了摇头,凝重道:“我不是它的对手,要靠辰扬。”
“现在的辰扬也不是,他还需历炼,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数日之后,他会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成长机遇。”楚殿幽说。
“和御虚神诀有关?”剑胤问。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辰扬学会了御虚神诀定的前八式,仅剩最后一式,而这最后一式千百年来无人会。
御虚神诀乃是剑祖所创,而剑祖和楚殿幽本是同一个人,因此楚殿幽也许知道御虚神诀中的隐秘。
他回答道:“还未到时候。”
两人望向天边,自极西蛮荒以东,魔气缭绕数万里,日光和月光已经被遮盖了数月之久。在这段时间中,无辜百姓接连不断地死亡,各个门派被灭门无数,所剩下来的人已经不足半数。
“仙魔动干戈,战场在人间。我要回九剑山了,那里是一个大战场。”剑胤说完饮了一口酒,然后乘剑而起,骤然消失在天边。
剑胤离开之后,楚殿幽仍然站在原地,他在等一个人。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楚殿幽抬头看去,看到那人就是子亦。
子亦走到楚殿幽身前,然后躬身行礼道:“主上!”
楚殿幽微微点头,说道:“我被封禁在浮青妖岛的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帮我盯着。”
子亦回应道:“四大护法除了我之外,鬼鹏死于辰扬之手,销芒被商华和洛印联手杀死,元童潜入九剑山当了沁桐长老,如今不知所踪。”
他的这一番话,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楚殿幽的四大护法之一。
说起四大护法,鬼鹏乃是莫老先生身上的一部分灵力,也是枯魔残魂的一部分;销芒心系妖界,不能用好坏来划分;沁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潜藏颇深的老妖;而子亦对楚殿幽最为衷心,也深知楚殿幽何时会回归。
“辰扬这个人,你如何看?”楚殿幽问道。
子亦稍一思索,便回答道:“辰扬天赋绝顶,毅力更是惊人,如今他的实力已经在我之上,如是遇到我不敌他。”
楚殿幽说:“你与他不会成为敌人,他的对手是枯魔残魂。”
子亦沉默了,说实话,他并不认为现在的辰扬能消灭枯魔残魂,但事在人为,谁又说得定呢?